顾驰悻悻地摸了摸鼻尖:“我觉得今日这戏,演的倒是不错。”
他都这麽说了,池纯音就从回忆中抽身,专注在戏台上。
今天的戏倒很是新奇,牵扯到鬼怪神说,一女子与情郎结下生死盟约,不离不弃,因为一场意外,情郎枉死,女子便也跟着殉情,到了阴间才发现,那情郎早已经投胎转世忘却她了。
池纯音嘴角微微勾起,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驰。
“你怎麽总是喜欢这样奇怪的戏?”
顾驰不自在道:“有吗?”
池纯音掷地有声道:“分明就有。”
“几个月前,这戏台子演的是一对情人被迫分离,这麽悲戚的结局,你竟然笑了。今夜也是,竟然觉得这戏演得很不错!”
顾驰好像有印象了。那个时候池纯音还与徐蕴有婚约,而她却不知道这桩婚约只能沦为一张废纸。当时,可能是不小心没守住神情吧。
他狡辩道:“你记错了。”
池纯音才不相信呢,只是俩人忆起这桩趣事後,她越发觉得这世间姻缘天定,当时她才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心里有顾驰,结果呢!
她都不知道什麽时候,和顾驰从见面话都说不上两句的陌生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回长宁郡主与她在醉仙楼碰面的时候,顾驰当时可高冷了,坐在旁边,就算她好心搭话,他也只是轻点头,生怕多说一个字。
就算是後来渐渐熟络了,他也不怎麽讲话,像尊大佛似的,在那坐着。
当时她就好奇,世子殿下就这麽心悦郡主吗?怎麽跟的寸步不离的。又不说话,他难道不无聊吗?
有时候她会偷偷打量一下,看看这尊大佛在干嘛。
每回却被他抓包,像是他一直在看她似的。
二人眼神触碰瞬间又各自闪躲,像个没事人似的。
池纯音总是觉得世子好像在观察她,可是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看郡主还来不及呢,看她干嘛?
一顿饭完了,池纯音也逼着他不去想之前那些前尘往事了。
顾驰紧牵着她,却异常沉默。
池纯音发现身边人的不对劲,疑惑道:“怎麽了?”
他好像有心事。
顾驰紧盯着他,“你觉不觉得,今天这出戏,演的很有道理?”
什麽道理?
她刚才光顾着回忆去了,而且这戏并不合她心意,根本就没给过去眼神。
池纯音摇摇头:“既然昔人已逝,生者更要好好生活。”
顾驰神情倨傲,话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满意:“确实,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吃饱了撑得。”
池纯音颇为认同,点点头继续道:“若那个人在她心中很重要,时刻怀念就是了,何必寻死觅活呢?”就像梦中人一样对她做的那些事一样,虽然不知他现在在何处,可她会永远记得他的好。
顾驰舒展的眉头一下子紧缩起来:“时刻怀念?”
“是啊,既然是很重要的人,记在心底便是了。”
“不行!”
“什麽不行?”
顾驰意识到自己漏了马脚,遂转了方向:“我说得是,谁知道那女子心上人是不是真的痴情,他可能早就忘却前尘,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前尘的人了。”
池纯音发现顾驰越说越认真,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猛地抽口气:“你是不是听到了我的梦话?”
顾驰并未出声,站在原地,答案昭然若揭。
他就是听到了她的梦话!
难怪,难怪他今夜回来的那麽晚。
池纯音擡眼打量着面前人的神色,感到二人间的气氛似是凝固了,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心虚,昨夜那梦如走马灯似的把前几年的日子过了一遍,梦中人先前待她的好,只是分散年月中。昨夜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在梦境中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事又浮现出来,想到梦中人落得一个死得不知所踪的结局,情难自抑下,眼泪都把枕巾濡湿了。
竟叫顾驰知晓他娶过门的夫人为别的男子流泪,换做任何个寻常男子都怕不能忍受吧。
他索性承认:“是。”
顾驰清隽面庞蒙上层凛冽的寒霜,模样疏淡,又亟待她一个答复。
可池纯音实在不知该说些什麽。
去解释她对梦中人只有朋友之谊,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