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是有许多话要问她来着,可他没敢,他怕听到不想听到的话,所以落荒而逃。
想来也是可笑,谁人能想到,他祁璟宴有一日也会窝囊成这般模样。
屹儿催促:“哥哥你快去问阿凝你哪里做错了,问完你就和阿凝保证,说日后一定会改的,阿凝一定会原谅你的。”
说着,两只小手拽着祁璟宴的袖子,用力把他从榻上扯起来,往外推:“快去,现在就去。”
祁璟宴心中没底:“若是,我改了,阿凝还是不肯留下来呢?”
屹儿急得直跳脚:“那你就抱着阿凝腿哭呀。”
祁璟宴:“……”
见哥哥傻傻站在那里,屹儿转身就往外跑:“哥哥你可真没用,还是屹儿去吧。”
祁璟宴一把将人捞回来,放在地上:“我去。”
屹儿一脸不信任:“你能行?”
祁璟宴点头:“能行。”说着,转身往外走。
屹儿追到门口,小手扶着门框,不放心地交代:“哥哥,要是你哭不好,就让人来喊我,换屹儿去哭。”
祁璟宴:“……好。”——
孟羽凝蜷在锦被之中,被褥间萦绕着祁璟宴身上的气息,扰得她心神不宁。
方才他攥住她手臂的力道,将她拽入怀中时那灼人的体溫,迫人的气势,一遍遍在她眼前重现,她心跳如擂鼓般,久久难以平息。
她越躺越睡不着,越是心浮气躁,最后索性坐起来。
拥着被子坐了一会儿,还是静不下心,干脆拿过衣裳,想穿上,出去找祁璟宴。
与其在此胡思乱想,不若径直去寻他,当面问个清楚明白地好。
可一扯过那身大紅衣裳,便觉得烫手,一下扔在了床上。
先前穿着的时候,她就觉得这衣裳的款式像嫁衣,没想还真的是。也不知道这男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误会她的话误会成那样。
她有心去柜子里拿一件别的,可等走到柜子前才反應过来,她早就把自己的衣裳全都拿出来,搬到静心斋去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走回床边,把那件紅衣拿起来穿好,头发用簪子隨意挽起来一插,抬脚走出门去。
到了外头,就见穆櫻和穆梨在外头守着,她一愣:“怎么不回去歇息?”
两人一脸愧色,齐齐抱拳,穆櫻开口道:“姑娘,是属下没把话传明白。”
她们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方才院子又静悄悄的,殿下和姑娘在屋内说的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孟羽凝想到先前她们拿嫁衣来时的一脸茫然,轻轻拍了拍穆樱胳膊:“是我和殿下没把话说清楚,不关你们的事,不必自责。”
说着,抬脚往前走:“我去寻殿下,你们陪我一起去吧。”
两人應是,默默跟在后头。
孟羽凝才走出一小段路,便见月色尽處,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踏着夜色而来。
她脚步一顿,立时认出那是祁璟宴。
几乎同时,他也看见了她。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在了原處,隔着几步的距離,静静对望。
看着月色朦胧中,那一身红衣的姑娘就那么静静站着,也不往他这边走,祁璟宴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慢慢蜷紧。
孟羽凝等了好一会儿,见祁璟宴也不往前来,只得抬脚往前,走到距他两步的距離停下,仰头看他:“殿下这是散步?”
祁璟宴不答反问:“阿凝呢?”
孟羽凝:“我出来找殿下,我有话想问你。”
祁璟宴神色一松,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两人距离,声音低沉:“好,你说。”
穆樱穆梨一听,忙对着祁璟宴行了一礼,隨即默默退远了。
秋风微凉,吹得孟羽凝的裙裾如涟漪般轻轻摆动,她望着他,轻声问:“殿下,你今日这般,到底何意?”
祁璟宴手指攥紧了些,开口时,嗓音低沉而郑重,帶着一絲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阿凝,我想娶你。”
孟羽凝有些无语,仰头看月:“殿下就送我这么一件嫁衣,把房间贴上个喜字,点上两根红烛,就想让我跟了你?”
见她不看自己,祁璟宴心头莫名发慌,想去拉她的手,可手伸出袖子,又缩了回去:“阿凝,我差人打了头面的,还不曾打好,我还……”
这是一套头面的事嗎?孟羽凝在心里轻轻叹气:“殿下,自始至終,你什么话都没同我说过,我不明白你为何突然想娶我。”
祁璟宴目露诧异,随即忙说:“我以为,你知道。”
孟羽凝视线从月亮上移到祁璟宴脸上,有些不解:“知道什么?”
祁璟宴向前逼近半步,两人衣袂几乎相触。他目光灼灼,声音微哑:“阿凝,我,心悦你。”
被那火热的目光盯着,听着他这近乎气声的告白,孟羽凝心头突突一跳,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后腰却突然被一只大手兜住了。
秋日的衣衫有些厚,按理说应该感觉不到他手掌的溫度,可她就是觉得后腰发热,连帶着耳朵也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