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越悯,又是他。
明月夷麻木看着他端着一盅热汤,携着凉气从外面进来。
菩越悯进来后将热汤放在桌上,转身见她还杵立在门口,身子清瘦如轻轻吹便会吹破的宣纸。
他取下挂在木架上的毛绒大氅,上前披在她单薄消瘦的肩上,温声道:“外面下过雨,湿气很重,师姐穿得这般少就冒然打开门,会感染风寒的。”
明月夷盯着他没有应声。
再次醒来看见的人是他,她似乎懂了,他坠入湖泊时为何如此平静。
她就算出来了,也还是无法摆脱他。
他就像是死后都会缠着她的鬼,甩不掉的影子。
菩越悯久等不到她的回应,扬眸看她:“师姐?”
明月夷闭眼,无力问他:“你这次又是如何跟来的?”
他一笑,拥住她道:“因为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师姐。”
即便她死了,他也能找到她。
“师姐,我会一直陪着你。”他低声呢喃,吻她的侧脸。
明月夷实在心累,由他抱自己,歪头靠在他的怀中,睁眼望向窗外沸腾的炉子心中竟然异常平静。
无论怎样,只要出了阵法回到现实中就好。
菩越悯抱着她坐在椅上,端起放在旁边冒着热气的汤盅:“师姐醒来得刚好,喝汤。”
明月夷蹙眉看着他手中汤盅,“这是什么?”
“中药骨汤。”他舀了一勺,颇为认真地置于她的唇边,笑道:“我发现师姐似乎少了一样东西,所以想给师姐补回来。”
明月夷闻言滞顿,随后果断端起他手中的汤,一口饮下:“没少什么。”
菩越悯含笑打量她喝汤的侧脸。
其实说少东西,只是他随口的玩笑话,他是听大夫说,女人一直不爱男人许是性取向有出了错,可以喝中药调理,他只是为用血肉为师姐调理身体。
但师姐的反应,似乎真的少了什么呢-
自从醒来后,明月夷用了几日才确定是真的从阵法中出来了,不过出来后又被菩越悯带来了不知名的地方。
类似凡间的普通小镇,只是镇上的百姓和她认知中有所不同。
比如她的邻居会用双手攀附在墙上,将自己的身子扭曲成藤蔓的姿势,探出开花的头偷偷打量她所在的院中有没有少年的身影。
如果菩越悯在,邻居则会露出垂涎三尺的口涎,如果不在会主动与明月夷讲话。
讲的无一例外是说要吃了她补身子,但大多讲不了几句,菩越悯就会悄无声息出现在它的身后,苍白的手拧断它的脖颈。
“不许对师姐流口水,恶心的东西。”
少年不满的厌恶伴随咔嚓声,藤蔓像是脆骨被拧断。
明月夷盯着地上的一团齑粉,许久后抬眸看着抱住自己的菩越悯,莫名其妙道:“你还说旁人恶心,以前不也在我房中流口水。”
他一顿,随后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闷声道:“……不是口水,师姐。”
“不是吗?”明月夷惊诧:“我一直以为是口水。”
菩越悯:“……”
他沉默后害羞地嗫嚅轻道:“那是我的血液和……□□,是为师姐集聚灵力的。”
如果他不说,明月夷一直以为是蛇吐出的口水,一度觉得这条蛇很恶心。
原来是误会了。
虽然误会了,但和事实的差距也不大。
不管之前的误会,总之第二日,明月夷隔壁的邻居换人了。
换的妖物依旧和藤蔓一样不老实,想吃菩越悯,菩越悯不在便想寄生在她的身上,霸占她的身躯。
无一例外都被拧断了脖子,后面重新换的邻居总算是正常人。
仅限于她面前的普通人。
明月夷和新来的邻居相处甚好,她的外形是美艳的女人,说是在外面寄生的一个人类女子。
明月夷亦是从这句话中,大约知晓自己身处在了何处。
浮屠海。
这里的住的都是浮屠海的妖物,它们能寄生在人身上,所以才会一直垂涎她。
下了几场春雨,难得风和日丽。
暖阳折在爬满枯枝的墙上,墙下坐着的女人声线变大。
“你问现在外面啊?”
明月夷颔首:“嗯,不知絮娘可知?”
浮屠海中还模仿着古时候凡间的生活,而明月夷身为人类修士,在她们认知中是被大妖抓进来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