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没想到自己居然蒙对了:“还真是这样?”
“痋术向来诡谲,修此术者个顶个的没人性,当然最后遭到反噬,下场也一个比一个凄惨,想当年……”提起当年,他又适时住了口。
黑衣人追问:“当年什么?”
笑面人摇头叹息,摆出一副伤春悲秋的姿态来,摆手说:“不提也罢。”
黑衣人握着秋决刀的手指紧了紧,真想当场给他一刀,捅死这个吊人胃口的老东西,不想说就别动不动提起当年,招人烦的臭毛病!
黑衣人彻底失了耐心,硬邦邦开口:“你到底走不走?!”
也不知道还在这个鬼地方磨蹭什么?!
笑面人说:“确实该走,但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
黑衣人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又没在这儿安家落户或者留个一儿半女的:“你有什么放不下?”
笑面人说:“那把伞。”
黑衣人一惊:“什么玩意儿?”
笑面人这心里始终惦记着那把伞,他说:“我在想,我要不要将那把伞焚了。”
黑衣人此刻也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笑面人一拍脑门,当即下定决心:“对,咱们去焚了那把伞,免得总是牵肠挂肚的。”
黑衣人立刻追上去:“不是,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那把伞……”
笑面人蓦地驻足转身,黑衣人差点撞他面具上。
“既有隐忧,就得及时解决对不对,咱们做事情,应该干净利落,以绝后患。”面具笑眯眯的,声音也和蔼可亲,他问,“报死伞在哪儿来着?”
黑衣人简直想翻白眼:“芮城弘运客栈,那几个太行道的少年守着……”
他话没说完,笑面人已经掉头走远,管谁天王老子守着,他不在意。
笑面人足下生风,转眼便下了崖坡。
第115章瓦如蝗“太行道何故多管闲事。”……
黑衣人铆足了劲缀在笑面人身后,大起大落地跳过千重屋檐,连喘气的功夫都没倒出来,还是跟那老东西差了一大截距离。
此刻连钊刚替听风知压制住逆乱的经脉,拔下最后一根银针,刚松口气,就听门外响起拔剑的声音。
林木声音发紧地唤了声:“师兄!”
连钊蓦地推开门,当即头皮一紧,只见昨夜那个笑面人负手立于三重楼宇的檐脊之上,衣袂随风飘摆,风姿出尘,可在一众少年眼里,好似讨命的阎罗。
追上来的黑衣人识趣地落在旁侧低矮的屋瓦上,让那老东西“一枝独秀”去,可能修仙问道的大多数人都有个爱当显眼包的癖好。
甭管在哪儿,老东西绝对会选个最高点立足,以便展示他自以为翩然出尘的大仙儿风范。实则像根插在屋顶上的旗杆,串着那身袍子迎风招展,状似魂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鬼里鬼气的味儿,一看便知走偏了路线。
且看那几名少年见鬼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扮相邪乎得很。
黑衣人忍不住翻白眼,心谤腹非:装货。
装货一言不发地显摆够了,从屋脊上一跃而下,直逼客栈。
几名少年如临大敌,纷纷提剑应战。
“挡我者……”笑面人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轻轻抬起。
旁观的黑衣人太熟悉他这招式了,知道他又要放“挡我者,一律打死”的厥词,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全部打死。
黑衣人心知肚明,此话并非虚言,倘若换作自己,绝对退避三舍。
但那四名少年却不知利害,还敢正面硬刚,齐力挑出如虹剑气,直击迫近的危机。
笑面人那只手抬到一半时忽而顿住,微张的指尖改主意似的合拢:“算了,都是孩子,饶你们不死。”
四把长剑刺向笑面人的瞬间陡然滞住,少年们面色一变,就听笑面人平静地道出一声“让开罢”,一股强劲而雄厚的气流猛地荡开,将他们尽数震飞出去的同时,撞开了客栈的门窗。
笑面人毫无阻碍地闯进屋,一眼便看到了卧榻上的人和伞。
就在他即将抓住报死伞的瞬间,一道凌厉的风刃陡地削来,几乎要劈掉他半个手掌!
笑面人迅疾收手,掌心还是被风刃划开一道浅长的血痕。
周雅人捞住报死伞护在身后,瞬息间掀起数道风刃杀向来者,接连击穿屋内的桌椅和门窗。
笑面人擦着风刀劈向周雅人命门,后者闪避间硬生生接下一记掌风,接着整个人被震飞出去,撞塌了客栈房门,狠狠砸在院墙上。
“听风知!”
周雅人浑身经脉被创得剧痛难忍,他咬紧牙关,齿间鲜血淋漓,扶住墙体撑起身。
四名少年提剑而至,去挡袭向听风知的笑面人,他们都清楚,此举不过以卵击石,而笑面人的目的是那把报死伞。
谁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会杀个回马枪,而听风知身负重伤,根本不是笑面人的对手。
“听风知,”连钊大喊,“快走!”
然而拼尽全力,几个少年也只能拖住对方一息。
一阵长风刮地起,撞开意图阻拦的黑衣人,托起周雅人跃过高墙,慌不择路地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