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忽然倒地被诊出怪病,与吴叔闯进正仁殿,基本上就是前后脚发生的。更兼年少白头,令真宿不得不在意。
于是他便登门了。
甫一推门而入,倚坐塌上的白发少年已扬起唇角,道:
“你果然来了。”——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说啥好,没榜,感觉可以轮空到完结了。还有多久才完结啊……受不了了。
第89章随侍卌
他虽耳闻灵台郎观星测算了得,但真宿着实没想到,对方竟连自己会来寻他也算到了。
真宿难掩诧异地看向床榻上的少年。
“那你可算出了我来这一趟,所为何事?”房里没有其他人,真宿随手扯了个条凳,坐在了顾以向旁侧。
顾以向唇角微僵,若说未能算出来真宿此行的目的,未免有些自毁他灵台郎的脸面。故而再不愿讲解,还是不得不答:“是为了吴多罢。”
真宿立时拧起了眉,神色冷峻。
吴叔之事早已被封锁,能知晓吴叔出事的人屈指可数,断没有走漏消息的可能。对方当真能算得如此准?!
顾以向感受到了从真宿身上发散出来的戾气和压迫力,顿时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仿佛有无形的手掐紧了他的喉管。他笑笑解释道:“别紧张,庆大人,我无意与你为敌。”
“将你知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自有判断,你值不值当让我出手。”
顾以向却没有为此发怒,而是话音一转,沉吟道:“若是能助小子一事,只要是大人欲要知道的,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宿当即拍了一下顾以向的肩,将毒素反向摄入到他体内。
“恐怕这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真宿道。
“大人纵使是杀了我,亦是无用。我这副身体,你也看到了,已衰弱至此,都无需大人动手,只需些许时日便会油灯枯尽。”顾以向垂下眼,苦涩地笑道。
真宿在毒素进入对方体内的瞬间就结成了毒膜,将其包裹起来,是以并没有激起毒发。而这亦不是威胁用,而是监视用的。
他不是很信一介凡人能测算通天地,若是这有如此神通,还需要他来相助?除非这神通是界外之人赐予的。此人与吴叔一样症状,说明他很可能也被附身过,再不济,也是作为那群人入侵这方世界的媒介,不然不会如此巧合。
短短时间内,真宿已然想通了个中关窍。
他打出音障,屏蔽了他们的声音,不让外头的银虿偷听到。
其后才道:“既然你称得上神机妙算,想必已然猜到了我的身份,并非是你一介凡人所能拿捏的。相反的,你所不能对付的人,我可以替你解决。”
岂料顾以向年纪小小,却将事情看得异常通透,只见他道:“于‘神明’而言,我确实只是蝼蚁,只是一介工具,我不曾奢望反抗,也不打算与他们为敌。除非……你帮我救一个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顾以向蓦地抬眼,眸色凝重,声音微微发着颤。
福颐院。
“别再来了,说了搞不到那玩意,先前被上头的人都查抄完了!别老缠着我,边儿去。”一个高高瘦瘦的守卫推开了一个扯着他手、披头散发的伶人。
他藏在衣服底下的双腿早已瘦弱不已,被这么一推,只能重重地摔倒地上,又蹭了一手肘的擦伤,流下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乌黑的血。
伶人嘴角的伤口被他自己越咬越深,早已成了一道好不全的伤疤。
守卫嫌弃地瞪他一眼,伶人畏缩了一下,用乱发挡住自己的脸,步履蹒跚地走回房里。
尚未跨过门槛,旁边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老汉,又拎着酒壶来了,撞了撞伶人,道:“喂,要五石散不,来老子房里,就给你。”
伶人浑身发抖,十指在皮肤上用力抓挠,都没有抑下这股躁动,“你又来骗我!我不会再信了!每回都骗我!我才不信!!”
老汉却露出他的满口黄牙,笑了:“你瞧瞧你,总是疑心那么重,除了老子,还有谁喜欢搭理你啊?来吧,有还是没有,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这回真不骗你。”
伶人眸光游移,显然动摇了,老汉露出“果不其然”的眼神。这种人吸食五石散已经吸得脑子不正常了,明明一回都没从他那儿拿到过那玩意,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一丝可能。
不远处的守卫见到了,也只是嫌恶地挪开眼,未加阻止。
就在老汉抓着伶人的手,欲带进烧柴房里时,院门那侧竟传来了马车的声响。
不过犹豫了一下,紧接着一位披着白金色披风的大美人,风尘仆仆地朝他们走来,三两守卫跪在一侧,连头都不敢抬起。
老汉看得眼眸都发直了,可大美人眸光却未落在他身上,只看着挠着身子缩在一旁的伶人。
“顾熙。”
真宿赶来时就用神识扫了一遍这个护院,直奔此处而来。
他没想到当日在凤鸾楼查抄的时候,那唯一一个瞪着自己的伶人,也就是面前之人,竟是顾以向的亲哥。
老汉正欲攀谈几句,身后的护卫当即喝道:“见着御马监掌印大人,还不跪下?!”
老汉没想到眼前的美人年纪轻轻,竟这般大来头,吓得腿一软,扑通跪下了,“饶命啊,大人,大人!小人绝没有肖想什么不好的……”
伶人顾熙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好久没听人唤他原来的名字了,眼泪竟不自觉地顺颊滑落。
待他看清来人的模样,一股似恨似怒的感觉又在心底翻江倒海。
真宿佯装看不见顾熙的敌意,命人将他搀进屋。至于那个老汉,则原地被押着,听候发落。
他要彻查此地的境况。
半刻钟后,真宿终于弄清楚了福颐院的情况。自清洗行动之后,世家名下的诸多销金窟里的奴仆便被集中送到了此处,其中便包括了伶人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