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到什么,他垂睫,眼下投射一片阴影,眸里暗色浮动。
不过一瞬,谈之蕴恢复如初,笑道:“可惜郑老板为人实在令人不喜,若他能像谭老爷那般治业严明,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往后定有有一番大作为。”
谭承烨惊喜,“谈大哥知道我爹?”
“自然。谭老爷可是雨山县有名的良商。来雨山之人,十有八、九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那你那日在城外,是不是就认出我了?”
听到这儿的姚映疏不可置信瞪大眼。
谭承烨这阵子只出过一次城,那就是被“绑架”的时候。
这小混蛋,合着是在那时候认识了谈之蕴?
气闷一阵后,姚映疏放自己放宽心。
经过今日一事,她算是看明白了。
谈之蕴这人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文弱书生,实则心有沟壑,是个主意大有成算的。
想拿捏他,着实不易。
但以他的敏锐,当初既然在城外撞见谭承烨,回城之后听说谭家小公子遇险一事,定能猜出其中有诈。
知道他们留了一手,却没凑到他们跟前来讨要好处,相反,还是她和谭承烨主动凑上去的,这样看来,他的人品还算不错。
而且,他对钱财也并非无动于衷。
心中有欲便好,若是无欲无求还能答应他们的条件,那姚映疏就得考虑跳车而逃了。
经过大伯和郑文瑞,姚映疏对胸有城府的男子着实是怕了。
谈之蕴虽然生得极为合她心意,但为了安稳日子,某些不该有的心思断不能生出,未来该和离就和离。
姚映疏沉沉叹气,怪可惜的。
毕竟他是真好看啊。
外头两人相谈甚欢,谭承烨嗓音里带着明显的兴奋,听着很是刺耳。
她心情低落,恶毒地见不得谭承烨高兴。
又听见一声“谈大哥”,姚映疏敲两下车窗,成功吸引二人注意后,懒洋洋开口,“乖儿子,叫什么谈大哥?你得改口叫爹。”
谈之蕴语塞。
虽早有准备,可听一个比他小八岁的少年叫自己爹,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他侧过脸,摸了下鼻尖。
幸好谭承烨骨子里全是叛逆,一听这话就炸了,“谁是你乖儿子?你生得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吗?”
姚映疏闷笑,“生不出来,可你就得叫我娘啊。”
“不叫不叫,我就不叫!”
“不叫我也是你娘。”
“姚映疏!你不要脸!”
“管你怎么说,我也是你娘。”
“啊啊啊你怎么这么讨厌!”
一路吵吵闹闹,终于在第五日下午到达河阳县。
听谈之蕴说快到了,歪在车壁上昏昏欲睡的谭承烨立马精神。
这几日舟车劳顿,马车还不防震,颠得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屁股痛,好在终于不用再遭受这种折磨了。
马车驶进河阳县,姚映疏和谭承烨同时撩起车帘,好奇张望。
河阳县离平州府城不算远,往来便利,很是繁华。县城门口停留许多百姓,有的排队等待入城,有的在官道两侧摆上小摊,热火朝天地卖吃食茶饮,便宜量大,极受欢迎。
进了城,谈之蕴问了行人最近的客栈在何处,道完谢,载着姚映疏和谭承烨缓缓驶去。
耳侧忽然钻出一个小脑袋,“去客栈?”
谈之蕴一惊,下意识偏头,高挺鼻梁险些和姑娘的撞上。
眸底充斥一双清澈如湖水的水润双眸,姑娘的睫毛长而浓密,黑而卷翘,似鸦羽轻轻扇动,局促尴尬。
谈之蕴正首,不动声色往一旁挪动,若无其事温声道:“正是。我们先在客栈落脚,等找到住处再搬过去。”
姚映疏无异议,“好。”
先前那事确实挺尴尬的,要是谈之蕴反应慢些,她都要亲上去了。
轻咳一声,她慢慢缩回马车,缩了一半,她小声提醒,“那马车还是得咱们搬完再还吧。”
省得到时候还得借车,麻烦。
谈之蕴笑着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