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今科状元?”
谈之蕴稳住跳动的心脏,缓缓抬头,“微臣谈之蕴,见过圣上。”
……
自从那日听谈之蕴说要去城外赏春后,姚映疏便惦记上了。
可惜谈之蕴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又开始忙碌,整日不见人影。
姚映疏纳闷,据说翰林院是清贵之所,好像就修书撰文,刚开始的时候忙碌也就罢了,怎么都这么久了,又开始忙起来了?
她很是不解。
赵桐月拧眉沉思片刻,沉声道:“应该是江南的事,朝廷最近吵得极凶。”
姚映疏好奇,“江南怎么了?”
最近谈之蕴和姚闻远忙得不见人,她也没心思出门,着实不知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桐月叹气,“前些时日,有人敲了登闻鼓,拿着一封血书状告江南官商勾结、欺上瞒下,贪污受贿,以次充好,致使半条街的楼房坍塌,死伤上百,血流成河。”
“那人冒死入京,路上一路遭到追杀,刚敲完登闻鼓人就没了。皇祖父大怒,听说正在为此事头疼。”
姚映疏深吸一口气,“他、他们胆子那么大?”
不怕圣上怪罪?
赵桐月冷哼一声,“江南遥远,氏族林立,很多事朝廷鞭长莫及。这些年来不是没有闹出过人命,可皇祖父不过是小惩大诫,想必那些人是将他的退让当成了懦弱,有恃无恐之下生出了别的念头。”
“嘶……”
姚映疏倒吸一口凉气。
别的念头?什么念头?
难不成是想改朝换代?现在的官员们胆子都这么大吗?
还是这些官员背后又有哪个皇子王爷撑腰?
姚映疏现在莫名觉得圣上挺可怜的,儿子臣子都盯着他身下的那把椅子,巴不得他现在就死了。
看来皇帝也不好当啊。
说到这儿,赵桐月眼底浮现郁色,正要继续,尚岚玉忽然走了进来。
“好啊,我在外面那么忙,你们俩居然在这儿躲懒。”
她柳眉一竖,佯装发怒。
今日是书铺开张的日子,她穿得比平时鲜亮,上着鹅黄色宽袖对襟折枝花堆喜鹊衫子,下身是月白色素面长裙,雪白脖颈上空无一物,露出一截细腻肌肤。
双耳挂着水滴状白玉坠子,乌发间簪一支翠玉兰花簪,眉目因笑意舒展,眸光熠熠,清新脱俗,美得不可方物。
姚映疏被惊艳到了,呆呆道:“岚玉姐姐今日可真美。”
见尚岚玉因她的夸奖面带红霞,她笑着调侃,“也不知往后要便宜了哪家小郎君。”
赵桐月心头一紧,下意识去看尚岚玉。
她面色如常,唇畔带着浅笑,柔柔道:“那阿疏妹妹可得好好替姐姐掌掌眼了。”
“那是当然。”
姚映疏挺直肩背。
赵桐月松了口气,一手挽一个,带着两人往外走,“外面听着好热闹,咱们快去看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雷霆般炸响,除此之外,还有舞狮舞龙,店铺门前聚集了许多百姓,鼓掌喝彩,好生热闹。
姚映疏见状,眼里漫出笑意。
因赵桐月提前在贵女中宣扬过,整个京城的千金小姐无人不知她今日书铺开张,三三两两结伴而来。
临川郡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晋王可是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皇子之一,作为他唯一的女儿,赵桐月现在虽然是郡主,没准往后就是公主了。
因此今日的书铺门庭若市,略一晃眼,便见衣着精致的姑娘穿梭其中,不时捧起一本书。
姚映疏提前请谈之蕴为尚岚玉话本中的男女主人公作画,画像被用在书里、扇子贴花,甚至是香囊绣帕上,极受姑娘们喜爱。
光是站着,姚映疏便已听见好几名姑娘的惊呼声,显然是很满意。
她嘴角不受控制上翘,看来今日铺子的盈利稳了。
从早忙到晚,眼看天色渐晚,掌柜的催三位娘子回府,姚映疏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送赵桐月和尚岚玉上了马车,方一转身,蓦地瞧见不远处的一道人影。
夕阳余晖撒在他身上,面容半明半昧,他一半身子沐浴在霞光里,一半隐在黑暗中,将之割裂成光明与黑暗,温暖和冷冽在他身上共存。
姚映疏却没想那么多,欣喜地快步迎上去,拉住谈之蕴的衣袖,忍住雀跃,嗓音欢快道:“你怎么来了?”
谈之蕴牵住她的手,笑道:“来接你回家。”
姚映疏嘴角上翘,故意道:“你这么忙,还有工夫来接我啊。”
语调一转,幽怨道:“你还记得我们一家要去赏春吗?再不去夏天都来了。”
谈之蕴微不可察一顿,歉疚道:“对不起欢欢,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