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被这番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张了张嘴,一时都发不出声,只觉得心里像在滴血似的。
所以林云书厨艺是这么练出来的。
周屿再回忆起吃过的每一口菜,怀念的每一丝味道,都像是掺上了眼泪和血,变得又涩又腥。
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陈束阳一直躲在门后偷听,忍无可忍冲了出来。
“爸你住嘴吧,”他满脸通红,羞愧得抬不起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我怎么了?”陈宏明无辜地:“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
“你再大点声呢?想把我哥吵出来当面对峙?”
陈宏明一哽,不知道是顾忌周屿在场,还是真的觉得理亏,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主卧的门打开,林云书不紧不慢走出来。
他眼下略有些疲倦,视线扫过客厅里的几个人,发现他们神色各异。
周屿立即起身向他走来,扶住他的肩膀,力道比平时稍微重一些。
“怎么了?”他轻声问。
周屿眉心紧紧拧着,眼眶隐隐泛红:“云书……”
话没说完,被紧跟着出来的林芳打断。
林芳面色涨红,额角青筋爆出,似乎受了很大的气,捂着后脑勺去客厅里翻降压药吃。
周屿:“……”
心疼的话堵在喉咙:“这又是怎么了?”
“可能身体不舒服吧,”林云书露出温婉的笑:“没关系,先吃饭。”
·
餐桌上死气沉沉。
陈束阳捧着手机打游戏,戴着耳机谁也不搭理。
林芳薄唇紧抿,坐在一旁不说话,脸色蜡黄。
只有林云书维持惯常的神色,招呼大家可以动筷了。
“直接吃饭多没意思。”周屿终于开口。
林云书于是放下筷子:“你有什么提议吗?”
“没事,你吃你的,”周屿笑着抚了抚他的背:“我没说你。”
他起身去门口拿出带来的好酒:“结婚是好事,今天高兴,我陪姑父喝两杯?”
陈宏明不明白周屿为什么突然又变了脸色,愣了一下,连忙堆起笑:“好好好,好日子嘛,不喝点小酒怎么说得过去,这可是好酒啊。”
“带给长辈的,再好都不为过。”周屿笑起来,将酒给陈宏明满上:“来,姑父,我先敬您。”
陈宏明殷勤地碰杯:“哎哟客气客气。”
他豪气地一口闷了。
周屿满意大笑:“姑父好酒量。”
遂再满上一杯。
就这样,陈宏明接连干了好几杯,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不行不行,我缓缓。”他撑着桌子说。
周屿仿佛没听见,照例替他添满,连带着林芳一起。
“这杯我敬二位,”他笑着说:“感谢姑姑姑父把云书培养得这么好,这些年如果不是他在身边帮我,我很难支撑到现在,这杯我干了。”
话说到这份上,对面两人不可能推拒。
林芳捧起杯子,堆着笑:“哪里哪里,周老板您说笑了,照顾云书那是我们应该的呀!”
“是,”周屿点头:“这些年你们怎么对他的我心里清楚,就不多说了,以后一定加倍报答。”
林芳脸色僵了僵,偏头朝陈宏明使眼色,可惜陈宏明已经喝得有点迷糊,眼神都是飘的。
周屿冲他们笑了笑,继续不断添酒。
除掉刚开始干了几杯,周屿基本属于偶尔喝偶尔不喝,偶尔抿一点的状态,但却要求林芳和陈宏明必须一滴不剩。
酒的确是好酒。
可再好的酒无节制喝起来也是难受。
连着来几个小时,瞎子都能看出周屿是故意的了。
老两口苦不堪言,但又不敢拒绝,只能硬撑着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
日头逐渐西斜,傍晚临近时,陈宏明终于撑不住了,扔下杯子跌跌撞撞扑进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