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站在姚映疏身后,轻咳一声避开他的视线。
见状,谭承烨哭得更厉害了。
现在连谈大哥都不帮他了!他就像一根没人疼没人爱的野草,任由姚映疏这股妖风把他吹得东倒西歪,凄凄惨惨。
“说,你为什么逃学?今天去哪儿了?”
姚映疏沉下嗓音。
谭承烨梗着脖子不张嘴。
要是被姚映疏知道他逃学去斗蝈蝈,肯定会被骂死打死的!
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姚映疏眼睛眯起,换了个问题,“今天那些是什么人?”
这下谭承烨张口了,“朋友。”
“什么朋友能撺掇你撒谎逃学?”姚映疏冷下脸,“老实交代!”
“就是朋友嘛。”谭承烨委委屈屈开口,“偶然认识的朋友。”
姚映疏:“那些人看着可不像是你的同窗,你在哪儿认识的?”
“有次回家路上,我差点被驴车撞了,是黄大哥救了我。”
黄大哥?
姚映疏拧眉,恍然记起当时站在谭承烨身边高高大大看不清模样的男子,“他是做什么的?”
谭承烨茫然,“我、我不知道啊。”
姚映疏没忍住,“你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就和他搅和在一起,不怕他把你卖了?”
谭承烨反驳,“黄大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他人可好了。”
“好什么好。”
姚映疏冷脸,“引诱你逃学,带着一群人围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把你当人质呢,就你这浆糊脑袋才把他当好人。”
猛然想到什么,她陡然问:“你上次说和同窗出去,那个同窗,该不会就是他吧?”
犹豫许久,谭承烨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怂怂点头。
姚映疏顿时怒火中烧,扔掉扫帚噌一下站起,“好啊你谭承烨,这么早就开始骗我了。你不和同窗一起读书探讨学问,整日跟着他作甚?你们到底做什么去了?!”
说起同窗,谭承烨瞬间委屈,眼睫一眨就有眼泪掉落,啜泣着控诉,“私塾里的同窗起初两日还会与我搭话,可后来一个个的连话都不和我说,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妖怪一样,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
小少爷自幼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在雨山县有吉祥吉福整日围着他打转,可来到河阳县后,一朝被人嫌弃,极大的落差让他心里难受,加之他又不是个安静的性子,怎么受得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出现在他身边,又温柔又体贴地带着他一起玩,他可不就开开心心地跟去了?
面前的小少年哭得极为可怜,姚映疏双眉蹙起,有些不忍,“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谭承烨抹着眼泪,“我想说来着,可你每次用完膳就匆匆忙忙回房,我怎么说?”
姚映疏难得心虚。
那段时间她正沉迷听戏,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事感知并不敏锐,每日回味戏曲都来不及,怎么会注意到一个敏感少年的情绪?
眼神发虚往旁边飘,正好对上谈之蕴的视线。
四目相对,她凑过去掩唇小声道:“他在私塾被同窗排挤,该不会是因为这宅子吧?”
吐字间,有气流轻轻拍打在脸侧,谈之蕴指尖微动,身子轻微往后移动,压低嗓音道:“不一定,你在家可曾遇到这种情况?”
姚映疏认真回想,陈述事实,“除了对门的林娘子,我不常与人来往,但往常在巷子里遇到其他住户,的确无人与我打招呼。”
尤其是隔壁,搬来这么多日,她甚至连人都没见过几次。
这么一想,是有些不对劲。姚映疏面带愧疚,“或许真是这宅子的原因。”
谈之蕴:“先别乱想,或许有别的缘故。承烨口中那位‘黄大哥’,我总觉得出现得有些蹊跷。”
姚映疏凑得更近了些,“怎么说?”
谈之蕴微微偏头,视线掠过姑娘白皙肌肤,虚落在空中,“太巧了。”
“喂,你们俩背着我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谭承烨带着哭腔的声音落下,他动作过大,头上的碗左右摇晃,吓得他立马站直,两手扶住碗沿。
被他这么一闹,姚映疏才惊觉自己离谈之蕴太近了,摸着鼻尖默默往旁边挪动一步。
清了清嗓子,她板着脸道:“你老实交代,那‘黄大哥’全名叫什么,你是哪天在哪儿遇见他的。”
谭承烨:“黄大哥叫黄亮,好像是咱们搬过来的第四日还是第六日,在前头巷子遇上的。”
他老老实实道:“当时有辆驴车在拉菜蔬,我一时没注意险些撞上去,多亏了黄大哥拉我一把。”
谈之蕴又问:“你可知那黄亮住在何处?”
谭承烨茫然,正要摇头,脑袋上的碗忽地一晃,吓得他立马老实了,“我不知道。”
姚映疏无语,光知晓一个名字,连这人住在何处都不清楚就敢跟人逃学,真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