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时。
夏夏的体温才正常些,孩子终于沉沉睡去,脸色也好了一些。
宫北琛低头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交错蔓延,脖颈和手臂早已僵硬酸痛,却舍不得挪动分毫。
他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
指腹摩挲着她手臂上输液留下的细小针孔,眼底翻涌着偏执而坚定的光芒。
医生进来查房时,见宫北琛还在抱着宫夏,小心翼翼的提醒,“宫总,孩子已经睡着了,就不要抱着了。”
“把她放下床上,让她自己睡吧。”
宫北琛确认孩子睡熟后,这才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在病床上。
“宫总,您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护士和护工守着。”
宫北琛缓缓直起身,脖颈传来一阵刺痛。
他却只是抬手揉了揉,目光依旧黏在病床上的小人儿身上,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不用,我在这里守着。夏夏醒了看不到我,又该哭了。”
医生看着他眼底浓重的红血丝,终究没敢再多劝,只轻声道:“那您注意休息,有任何情况随时叫我们。”
“嗯。”
病房里重新归于寂静。
晨曦透过玻璃窗,在夏夏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衬得她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血色。
宫北琛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指尖轻轻搭在女儿的小手背上,感受着那微弱却平稳的脉搏。
汤乔允在另一张陪护床上睡着了。
宫北琛一会看看她,一会又看着女儿。
“……乔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第二天。
宫夏睡醒后。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爹地和妈咪守在旁边。
“夏夏醒了?”
“爹地,妈咪。”
主治医生带着病历本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护士推着治疗车,上面摆着密封的药剂和无菌纱布。
“宫总,宫太太。”医生示意众人稍退,声音放得极轻。
“目前先给小小姐做保守常规治疗,以抗感染,以及输血支持和口服化疗药为主。先稳定血象,为后续治疗打基础。”
宫北琛立刻绷紧神经,指尖攥得白:“口服化疗药会不会有副作用?她还这么小……”
“会有轻微恶心和脱的可能,但剂量已经调到儿童耐受范围内,我们会同步用止吐药缓解。”
医生一边说,一边示意护士准备药剂,“今天先输一袋血小板和抗感染药物,口服药等她吃过东西后再喂。”
汤乔允听不懂专业术语,却死死盯着护士手中的针管,小手下意识地捂住夏夏的眼睛,声音颤:“夏夏…不怕…妈咪在…”
夏夏刚经历过抽血。
此刻看到穿白大褂的人就浑身紧绷,小手紧紧抓住宫北琛的衣袖:“爹地,我不要吃药,也不要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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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乖。”宫北琛俯身将她半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顶,声音温柔得近乎蛊惑,“这是甜甜的药水,喝了就能快点回家骑小马了,爹地陪着你一起好不好?”
他转头对护士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口服药兑在温水里,还加了一点点提前准备的草莓糖浆。
护士将装着粉色液体的小杯子递过来,宫北琛接过,用棉签蘸了一点递到夏夏嘴边:“你尝尝,是不是草莓味的?”
小家伙犹豫着舔了舔,眼睛亮了亮,却还是警惕地摇头:“是药药吗?”
“是能让夏夏变强壮的魔法水。”宫北琛耐心哄着,一点点将药水喂进她嘴里,每喂一口就用纸巾擦去她嘴角的残留,“真棒,夏夏真勇敢,喝完爹地给你讲故事。”
与此同时。
另一名护士已经在夏夏的手背扎好了留置针,透明的血小板悬液缓缓输入体内。
宫北琛全程握着女儿的手,指腹不停摩挲着她的手背,将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目光却死死盯着输液管的流,生怕出一点差错。
汤乔允坐在一旁,学着宫北琛的样子轻轻拍着夏夏的后背,嘴里反复念叨着:“夏夏…加油…吃蛋糕…回家…”
治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夏夏中途忍不住恶心,干呕了两声。
宫北琛立刻让护士拿来止吐药,又用温水给她漱了口。
小家伙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强撑着对他笑了笑:“爹地,我没哭。”
“嗯,我们夏夏是最勇敢的小公主。”宫北琛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又软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