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缩回自己的壳里,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无措地抱住脑袋。
一只不会对雄主产生吸引、也不会被雄主使用的雌奴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足以淹没一切的巨大绝望中,他甚至忍不住破罐子破摔地去设想:要不给自己下一次药吧。
这样看在他狼狈自贱又意乱情迷的份上,雄主会不会愿意使用他一次。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脑中短暂停留了一瞬就迅速被晃掉,雄虫不会允许这么伤害他身体的事情发生的。
不过那个时候惴惴思考的他并不知道,这个灵机一动的馊主意居然也有能应验成真的一天。
三检结束后的第七天,诺维下了班后如常来研究所找科恩,如常地等在他的办公室,如常地想要帮他简单收拾下桌子,却在站起后并不如常地感到身体里一阵难以形容的燥热。
他不在研究所的基本推送权限里、又身处远离大实验室的顶楼,因此既没有收到警告提醒、也没能听到紧急疏散铃声,自然也不知道,楼下那个研究雌虫诱发性信息素捕捉失调和日常需求倾向关系的实验室意外遭遇T0级大事故,一整罐实验用信息素泄露,是能诱使三千只虫同时发情的可怕致死量。
研究所大楼里处处都是尖叫着逃窜的雌虫同事们,作为唯一一只不受影响的雄虫,科恩用S级权限刷开了所有常闭紧急疏散门、又砸开装有屏蔽面罩的仓库门后,逆着虫流,转身毫不犹豫地向楼上而去。
顶楼的信息素蔓延地没有楼下那么厉害,但也足够诱导出额外状况了。科恩刷开办公室的门,“啪”一声拍开房灯开关,首先就被房间里浓郁的气息扑了满脸。
他的虫满头大汗地蜷缩在沙发上,应该是被动拖入此种状态的一瞬间能抓到什么算什么,整只身体犹如痉挛般,不住抽搐、寒颤不断。*
这样被强行激出的模样非常危险,科恩沉了眸色,快行两步,连忙抱起虫向卫生间而去。
“雄主……”
被充斥地全然无法思考的大脑在闻到渴求以求的熟悉味道时终于有了片刻清明。*
什么能好,能缓解灭顶渴望就好。*
迷迷糊糊间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被摆弄的意识。*
他靠在熟悉的怀抱里,浑浑噩噩中感觉一切就绪,竭力等待着*——
头顶的花洒突然降下冷水,饶是科恩已经尽量将他摁入怀里遮挡,还是顷刻被浇成透心凉。
被异样淹没的大脑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感觉,他迟钝地抬起眼,在最多的意乱情迷中簇出再也无法被隐藏的狼狈无措。
倾盆落下的哗哗流水声响成巨大空明,眼前的雄主明明还是那么温和的语气,可这一刻,话里的含义比头顶刺骨寒冷的凉水还要更冷上几分。
“乖,对身体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悬空抱起他,在瓢泼而至的寒意中,仅仅探出指尖。
他闷哼出声,手臂不自觉伸出,颤抖着去攥眼前唯一能触碰到的雄虫的袖子。*
雄虫衣服仅仅只是被水打湿,还妥帖地穿在身上,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意识在肆意起伏弥漫,一切都非常、非常有耐心,极力地帮他纾解着困境,视若珍宝地对待着他。*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绝望。
他两只手紧紧抓住科恩后背的衬衫,整个身体都能感受到科恩的存在,可他还是绝望。
他想嘲笑那个曾经想给自己下药的自己,看,即使这样了,雄主还是不会使用你。
你这么狼狈、这么渴望,可雄主还是不会使用你。
他微微阖着眼,在终于泄出的情欲中,再也无法缓解的难过淹没了一切。
混杂在头顶凉意惊虫的冷水中,他像抓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般紧紧攥住雄虫的衣服,在绝望里,在起起伏伏的情欲里,任一滴眼泪混在凉水里,沿着脸颊,啪嗒落下。
身上亲吻着他的科恩动作一顿,而后用手肘控制着将花洒温度调整成了温热。
卫生间里迅速升腾出大片的雾气。*
被如何对待也激不出额外反应,只不声不响,仿佛无法割舍般更用力地攥紧他的袖子。*
科恩抱住他的腰,改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捞起他的脑袋。
虫乖到不行,科恩顿了顿,指尖试探着覆上虫的脸颊,佯装无事地缓缓划过,干燥指腹触过眼角,近乎胆战心惊地一滞——
果然带着微微湿意。
头顶噼里啪啦的花洒温水持续落个不停,纠缠着彼此间最真实的心跳,交响出万籁俱寂里最盛大、也最无法忽视的轰鸣。
他又何尝不知道他的虫在难过什么,可是……
“抱歉。”
科恩突然道,妥协般叹了口气,保持着悬空拥抱的姿势,后退靠到洗手台上。
他一边将虫更大力地揽入怀里,让他的腿能够放到洗手台上借力,一边在有了力点支撑后,将圈着虫的那只手下移回归。*
诺维无意识哼声,下一刻却又本能敞开自己。*
科恩心里愈加发软,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摸向他的脸颊,用他们彼此最熟悉的方式安抚道:
“抱歉,是我的问题。”
诺维通红着眼努力摇头,身后的触感和藏在心头的酸楚让他说不出话来,但他知道,这又如何能怪科恩。
雄主无法对他产生欲望怎么会是雄主的错,是他——
“不,”科恩打断他,像是终于放弃抵抗,懊恼地叹出一口气,“就是我的问题。”
他探身,先细细地亲吻过来。
“首先,我必须要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对你产生不了欲望过,我对你的一切都有反应,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