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刚才到现在你都不杀我,是在等什么?”
金怀墨哈地笑了一声:“你还是把嘴巴捂严实点吧。”
他站起身,踩着随意散漫的步伐走掉了。
陈怡静松了口气。
她看不清他的意思。
只是她莫名有种直觉——他会和她在一个阵营,而且不止一次。虽然靠直觉很扯,但陈怡静很少有这样直达心灵的直觉。她决定相信这个直觉。
哪怕……是以被背叛为代价。
陈怡静突然想到,刚进社团时,大家在迎新会上一块玩狼人杀。
金怀墨坐在自己边上,她嗅到好闻的味道,沉静又和煦,一如他给自己的最初印象。
“怎么这么紧张?你不会是狼吧?”金怀墨带着笑意对她说。
陈怡静低着头,胡乱道:“恩,你完了,你要被我刀了。”
“我好害怕,留我一局吧,静姐。”
全桌人听见他的话都笑作一团。
金怀墨就是这样。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在彼岸重遇时,陈怡静才意识到他原来并不是表里如一的温柔和煦。不过刚才短短的交流,让她恍惚回到了当初。
其实她隐隐觉得这一关的金怀墨和上一关的他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当然这也只是直觉。
上一关她光是远远地看着他,就感到他有一种哀愁。他置身事外。他很孤单。一片帆船被圈禁在一汪大洋。但现在那种感觉却荡然无存。
是因为经过了一关的相处,他和她熟稔了一些,也亲近了一些吗?
这时,餐桌上的烛灯忽地灭了一盏,而另一盏上的火焰缥缈跳动,在陈怡静的注视下,火苗向着她一歪,又凭空熄灭。
等三盏烛灯都熄灭,没了光源的餐厅就彻底暗了。
她起身回屋,路过那几张以她们这十个人为原型的肖像画,缓步上楼,月光斜斜地从一侧浇进来,映出她长长的人影,以及另一团掩埋在拐角处的影子。
陈怡静停下了脚步-
“噗呲噗呲。”
“噗呲噗呲!”
“啊,是老鼠呢。”她说着又要往前走。
“说谁是老鼠啊!死陈怡静。”江亦奇黑着脸从阴影处走出来。
“哦,原来是杀手啊。你是在这等着杀我吗?”陈怡静说。
江亦奇骇然,急急扒着墙壁,踮脚往两侧伸长脖子看了又看,才道:“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才不是杀手!”
“行吧,那我回房间了。”
陈怡静的头发被他拽住,发根一痛,只好停了下来。
江亦奇松了手,还语带嫌弃道:“啧啧啧,你的头发真粗糙,小怡静,你平时都不护发的吗?”
“你饿吗?我请你吃我的白眼。”陈怡静说,“虽然平时已经给你喂了很多,但显然你对讨人白眼的欲望是无休无止的。”
“别发神经了!”江亦奇压低声音道,“听着,这几天我们两个都要待在一起,这样才能确保安全。”
陈怡静清楚他的意思。杀手一天只有一枪,只能找落单的人下手。两个人以上抱团,就很难让杀手有可乘之机。
陈怡静斜眼看他:“和你在一起才不安全吧?如果你是杀手,想骗我;或者你是想来套我身份的刺客呢?”
江亦奇仿佛听了个不好笑的冷笑话,抖了一抖:“我是杀手?我是杀手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而且我是第一个离开餐厅的,等大家发现了尸体,谁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那你为什么非要找我抱团,我就这么值得你信任?如果——我是杀手呢?”
江亦奇不吃她的套路,嗤笑一声,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对她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刚才我在门外听到了……”
“法医,对吧?”-
见陈怡静皱眉,江亦奇直起身拍拍她的肩:“放心吧,除了我没人听到。哎呀,话说你也真是傻得可以,居然这么早就和人家交了牌,被那个划水怪套了出来——不过这样一来,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就能确认他是刺客了。”
江亦奇迟迟等不到陈怡静感恩戴德的同意,又说:“你这个人半死不活的,从头到尾还一副炮灰配置,能苟到这一关已经是奇迹了。跟我这种主角合作,才有你活命的机会好吗?”
“注意看,陆登川的鬼魂在你旁边。”
江亦奇语塞,好一会儿才说:“那——那总要有意外啊——而且,非要说的话,又不是我害死他的,他是为了给你挡枪才被那个死装哥杀掉的好吗?”
“如果你没有拉我给你挡枪的话。”陈怡静说,“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你现在想这些没有用。现在通关才是最重要的啊。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情绪化,老是把之前的恩怨带到这一轮来。现在我们是队友OK?所以,现在我们两个回各自房间,明天出门的时候我再叫你,等我通知。”
江亦奇不由分说就推着陈怡静上楼,一直押着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
他刹住脚左右张望,迅速地开了门,江亦奇拽住陈怡静说:“哎哎哎,等看着我先进了房间,你再回去!”
“你这家伙还真是怕死啊……”
江亦奇瞪她:“你懂什么?这叫居安思危!”
话罢,他就嘭得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