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怜望着镜子里身着婚纱的自己,在心底轻轻叹出一口气,但面上却分毫未显。
镜中的她,被层层叠叠的洁白纱缎包裹,婚纱是经典的抹胸款式,下半身开着大摆,缀满细密的钻。
灯光下的光晕柔和流转着,衬得她愈发脖颈纤细,锁骨伶仃。
旁边跟着的导购正在夸赞她:“追小姐真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追怜看着镜中的自己,清纯到极致的脸庞在妆后愈发楚楚动人。
是很美。
但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镜中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裴知喻不知何时悄然走到了她身后,手臂从后面环过来,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他的下颌抵在她发顶,目光透过镜子与她交汇。
“好美。”他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追怜身体不自觉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靠进他怀里。她看着镜中相拥的两人,轻声说:“是吗?可我不喜欢这件。”
裴知喻温声道:“那我们就换一件,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他们再改。”
追怜摇了摇头:“他们设计的,我都不喜欢。”
她回过头,仰脸看着裴知喻,一双眸子清凌凌的,“我想自己设计一件,好不好?”
裴知喻低头与她对视,眸色深深,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好啊,当然好。”
他顿了顿,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试探:“但是这样的话,婚礼可能要延后了。”
追怜纤长的眼睫垂了垂。
她的视线被遮住,看不清眼瞳里藏着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才说:“那就延后。”那声音很低,像在说服自己,“婚礼这样唯一的场合,我还是希望穿上自己喜欢的婚纱。”
裴知喻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带着无尽的眷恋:“怜怜,其实不用这样,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呢?”
追怜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裴知喻再一次低头,看着怀中依赖着他的身影。
他的眸色比刚刚还要深,深得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
但最终,他只是收紧了手臂,低低地“嗯”了一声,说:“好。”
“今天早上我去看了那个场地,我也不喜欢。”追怜窝在他的怀里,继续说,“这个我们也重新设计好不好?”
“还有那个菜单,有好多我不喜欢的菜,能不能都换掉?”
“还有还有,交换戒指的环节,我不想让伴娘送上来,我想……让一只白色的鸟叼着戒指盒飞过来。”她比划着,“最好长得像你在英国时候送给过我的那只。”
……
找茬似的修改意见就这样一波接一波过来。
“好,都好,只要你开心。”裴知喻却亲了亲追怜的额头,轻声道,“想做什么……都可以。”
婚礼的筹备都快至尾声,现在却有这么多东西又要被作废,裴家长老会那群人气得大骂,连裴知薇也皱起眉头问裴知喻想做什么?但裴知喻却毫不在意这大动干戈的浪费与周折,他只在意追怜此刻是否开心。
就像他说的,只要她开心,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时间像一根细而透明的丝,缠绕着两人,在看似平静的筹备中,弥漫开一种无声而无限的悲伤。
但丝线非红线,终有穷尽时,无法永恒将两人绑作一处。
再多的修改,都有改尽的那一刻,这场婚礼终于还是要来了。
婚礼前夜。
温存过后,空气里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
两人并肩躺着,肌肤相贴,意识却都清醒着。
追怜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暗影,忽然轻声说:“裴知喻,我有点害怕。”
裴知喻侧过头,在黑暗中看向她:“怕什么?”
“明天。”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闷闷的,“想到那么多人,那么大的场面,心里……有点慌。”
裴知喻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在被子下找到她的手,紧紧握住。
他的掌心温热,包裹着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