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这两日谭家困境,难不成是想请他帮忙?可他一介文弱书生,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
心内千回百转,谈之蕴滴水不漏,含笑颔首,“谭夫人请。”
二人步入正堂,谭承烨已将碗筷摆好,殷勤请谈之蕴入座,“谈大哥,快坐。”
见状,谈之蕴越发笃定这二人不怀好意。
他笑应,“好。”
三人落座,谭承烨一个劲用公筷给谈之蕴夹菜,极尽热情殷切。
谈之蕴来者不拒,咬下一口素丸子,惊讶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姚映疏。
这位谭家夫人的手艺,竟意外不错。
他笑着奉承,“谭夫人的手艺,堪比县内名厨。”
姚映疏被夸得眉眼舒展,“谈公子若是喜欢,那便多吃些。”
谭承烨虽腹诽哪有那么夸张,却也没拆台,越发殷勤为谈之蕴夹菜。
一顿饭宾主尽欢,打发谭承烨收拾碗筷,姚映疏找出从谭家带出来的茶叶,去给谈之蕴泡茶。
细细观察二人的相处,谈之蕴暗忖,谭家这位小少爷,倒是很听继母的话。
“谈公子,请。”
姚映疏为谈之蕴奉茶。
她不会花里胡哨的招式,泡茶堪称简单粗暴,只要能喝,在姚映疏眼里就是好茶。
“多谢。”
谈之蕴双手接过。
姚映疏在他对面落座,双手置于膝上,状若随意问道:“不知谈公子可曾婚配?”
谈之蕴眉头微动,摇头,“不曾。”
姚映疏目光灼灼,“可有意中人?”
谈之蕴:“并无。”
他被姑娘犀利的两个问题问得起疑,端茶浅抿一口。
“那谈公子看我如何?你可愿娶我?”
“咳、咳咳咳……”
谈之蕴忽地被茶水呛住,匆匆放下杯盏,狼狈掩唇咳嗽。
“抱、抱歉,我失态了。只是谭夫人这玩笑,着实让我震惊。”
“这不是玩笑。”
姚映疏正色,“我是在认真询问谈公子的意见。”
谈之蕴用袖子擦去唇边水渍,迟疑道:“不知谭夫人为何有这个念头?此事谭公子可知?”
虽是这样问,但谈之蕴内心已把这对“母子”的心思摸个一清二楚。
县令夫人光明正大替兄提亲,此事当日便传得沸沸扬扬,想来是谭夫人不愿嫁,这才想出为自己择婿。
只是不知为何,她挑上了自己。
姚映疏也不扭捏,直言自己的难处,并劝道:“谈公子的身世我也知晓一二。实不相瞒,我手上还留了些银子,若是谈公子愿意娶我,我可替公子另择一所书院,束脩费用皆由我出,如何?”
谈之蕴并不意外姚映疏留有后手,或者说,谭家所有家业都握在她手中,谭小少爷被绑架,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他只是意外,姚映疏竟愿将留有底牌一事告知于他。
见谈之蕴神色松动,姚映疏乘胜追击,“以谈公子的才华,入京赶考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车马费用我一并全包。且成婚后,家中花销也一并由我与谭承烨一起出,你看如何?”
“是啊是啊。”
谭承烨不知从那儿冲出来,手指姚映疏对谈之蕴大放厥词,“谈大哥你放心,她脑子好使,将来肯定能振兴我谭家,到时候我那一份分一半给你!”
姚映疏一噎,不知是谭承烨觉得她能振兴谭家离谱,还是把他的银钱分一半给谈之蕴离谱。
念在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努力的份上,她并未反驳,反而端着一张认真的脸,对谈之蕴道:“谈公子放心,我们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倘若将来你遇见心仪的姑娘,我定会干脆利落与你和离,再为你准备一份聘礼。”
说这些话时,姚映疏心都在滴血。
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给就给了!
目光宛如蜻蜓点水,从姚映疏和谭承烨脸上急掠而过,谈之蕴心头升起无数个念头。
坦白说,他有些心动。
以往师父也动过为他说媒的心思,但纷纷因他那酒鬼老爹不了了之。
他也没儿女情长的心思,只想早日高中,奔赴仕途。
自负地说,以他的容貌才情,到了京城,定会有人为他说媒拉纤。长到十八岁,谈之蕴虽从未幻想过未来妻子的家世模样,但他可以肯定,绝不会是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娇娇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