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什么,嗓子却像被掐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咖啡壶里的液体早已溢出,烫得他手一颤,却像没感觉到痛。
“不可能……”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反复嘶吼,却怎么也盖不过那两行字的分量。
他猛然回神,像被人推了一把,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他踉跄着转身冲出办公室,一边拨她的电话,一边快步奔向电梯。
“喂……知遥?你接电话,求你接一下,好不好……”他的声音已经发抖,像是害怕下一秒真的什么都听不到。
电梯门开了又关,他几乎是跌进去,手指一遍又一遍拨那个熟悉的号码,每一次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都像被人从高处推下,胸口直坠到底。
“不会的,不会这样……她不可能真的走了……”他低哑地喃喃,声音里有绝望的颤,像是在和自己做最后的抗争。
冲出大厦时,他拦下第一辆出租车,连门都没关稳就急促催促:“快一点,拜托你快一点!”
出租车急刹转弯,车窗外的街景像被风撕成一帧帧碎片飞快后退。
周越的手死死扣着手机,他整个人前倾着坐在座椅边缘,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撞击着肋骨,像是要从喉咙里冲出来。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却又固执地抓住细碎的画面,她清晨赖在被窝里不放手的力道,她偶尔低头笑起来的模样,还有昨晚她的唇在他耳边停留的那一瞬……
“再快一点!”他低吼,嗓音紧绷,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苍白得吓人,默默踩下油门。
可车速再快,也追不上他心里的那种坠落感。
他不敢想象,她此刻会不会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会不会已经穿过登机口。
只要晚一秒,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第25章Chapter25夏知遥离开的第……
城市在他身侧迅速倒退,天色越发阴沉,厚重的云层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压住曼哈顿的天际线,风将路边枯枝刮得猎猎作响,仿佛连天气也预感到了某种失控。
周越坐在车里,手还在颤抖,指尖苍白冰冷。
他像是陷入一种近乎癫狂的本能,盯着手机屏幕一遍遍搜索她可能登上的航班。
伦敦?她喜欢福尔摩斯与哈利·波特;巴黎?她说过想坐在塞纳河畔的咖啡馆,发一下午呆;柏林?她的大学同学在那定居;布拉格?他们还曾约定过下一次要去东欧看冬天的雪。
一个个地查,一个个被否定。全是空白,她没有留下任何航班记录,没有归程,也没有去向。
就像一次精确到分钟的撤离,干脆、冷静,连背影都收得干净利落,仿佛从未打算让他追上。
只有微信上那几行短短的字,她真的走了,像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军事撤离,精确、干脆,仿佛从未打算让他追上。
周越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心口一阵阵发紧,四周的声音全被抽走,只剩手中那块亮着的屏幕。
冷白的光反射在他脸上,把他的失措与狼狈照得纤毫毕现,就像在嘲笑,他连追的方向都没有。
他冲进家门,茶几上,一封信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等了很久。
周越的脚步顿住了,心口猛地一缩,喉咙一阵发紧,他缓缓走上前,手指颤抖着将信抽出。
夏知遥的字迹很有力,笔锋干脆凌厉,毫不拖泥带水,连最后一个句点都落得干净利落。
那是一种带着控制感和自律气息的书写,每一笔都像是按着心口的力道刻出来的,冷静、稳妥,却又压着不容动摇的决绝。
他一行一行地读下去,眼前的文字像一把缓慢旋紧的刀,心口也随着每一行的推进,一点一点塌陷。
她是真的走了,没有争吵,没有眼泪,也没有告别。连最后的留痕都干净到近乎冷酷。
然而,就在最后署名前,他看见那一抹意外的瑕疵,一笔细微的、毫无意义的划痕。
它破坏了整封信的完美,也像是一瞬间失控的呼吸,被她迅速抹平,却终究没能消除痕迹。
那一笔,比所有的文字都更让他心口发疼
她把周越送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整齐地码在沙发上,连她带来的美元现金都摆得方正齐整,仿佛在做一笔没有情感负担的结算。
唯一带走的,是那个始终握在手里的手机。
她走得体面,体面得近乎残忍。
周越跪坐在地,额头抵在沙发边,指节死死攥着那封信,纸张被捏得起了细密的褶,硌得掌心生疼。
他胸口一阵阵抽紧,像是被反复撕裂,疼得无法呼吸。
他低声呢喃,嗓音沙哑得像在碎裂:“你怎么能这样……知遥……你怎么能……”
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柔,也是最锋利的一刀,将他们的联系从骨血中剜去。
窗外,雪无声飘落,纷纷扬扬,覆盖了窗沿、街道、车顶,那安静得近乎残酷的白,像是一场为告别举行的葬礼。
这场分别,没有争执,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她早已写好的结局,以及他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的无能为力。
他失去了她,真正的、彻底的失去了,连追的方向,都没有了。
夏知遥离开的第一周,周越开始彻底失眠。
他依旧每天照常上班,甚至比以往更早到,西装笔挺、发型一丝不乱,鞋面擦得能映出人影。
他在会议室里坐得笔直,签文件、开会议、接待客户,每一个环节都像精密仪器般无懈可击。
可没人知道,那只是靠咖啡和意志力支撑的假象,他必须维持这层表面的秩序,只有这样,混乱的夜才不会彻底吞没他。
一到夜晚,这份秩序便轰然崩塌,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他就像被人一脚踹进无边的黑洞,整个人直直坠入无声的深渊。
没有她的家,没有她坐在沙发边低头叠衣服的身影,没有她在厨房洗碗时若有若无的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