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鹤!”萧太後怒道,“梁王已经来要人了,哀家总得给他一个交代才是!”
顾明鹤道:“梁誉的王妃是那个叫姜芜的哑女,红纸黑字的婚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即便他来要人,也是要姜芜,与吾妻常欢有何干系?”
“你当真是冥顽不灵!”萧太後咬咬牙,道,“男人怀子,有违天道,谁知道能生出个什麽东西?更何况他肚子里怀的又不是你的骨肉,何至于此?”
顾明鹤泰然道:“崇宁帝也育有一子,并继承其志,延续太平盛世。”
萧太後冷笑:“你是说那个活不过二十八岁就撒手人寰的短命皇帝?
顾明鹤心头一震,面色终不复方才的平静。
*
楚常欢单手支颐静坐灯下,眼皮开了又合,昏昏欲睡。
已过戌时,顾明鹤却还未回府,他有些担忧,便一直候着。
朦胧间,忽闻雪地里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他骤然清醒,起身往屋外奔去:“明鹤!”
可打开房门後,雪地寂静,院里空无一人。
楚常欢黯然合门,伫立半晌方才转身。
倏然,一道俊拔的身影撞入眼底,楚常欢心惊不已,待看清那人面容後,顿时一怔:“你……你怎麽来了?”
梁誉关上窗叶,朝他走来:“常欢。”
楚常欢忘了後退,直到被对方握住双手,方才想起要抽脱:“王爷,你放手。”
梁誉哪肯松手?反而将他拥入怀里,紧紧搂住:“最近过得可好?顾明鹤有没有为难你?”
楚常欢被勒得难受,于是去推他的肩:“王爷,你压着我肚子了。”
梁誉闷哼一声,捂着左肩踉跄後退了几步。
楚常欢猛然想起他肩上有伤,顿生愧疚:“你丶你的伤如何了?”
“无碍。”梁誉凝向他的腹部,目光甚是柔和,“孩子已经这麽大了……”
说罢,轻轻抚上他的肚子,道,“再过俩月,他就要出生了。”
忽又想起方才的问话,梁誉继续道,“顾明鹤有没有因为孩子的事而迁怒于你?”
楚常欢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
大抵是不想听见他们的恩爱事迹,梁誉没就再提及顾明鹤,转而在他身前蹲下,将面颊贴在隆起的腹部。
楚常欢不由呆愣,以至于忘记了此时应该把人推走。
“孩子听话吗?可有踢你?”
“踢过。”
梁誉擡头看着他,旋即起身道:“常欢,辛苦你了。”
若在从前,楚常欢定会为这番温情的话语落泪,甚至是感激涕零。
可在经历一番生死後,他早将过去的情爱看淡。
曾经那些求之不得的东西,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梁誉不能给的,顾明鹤百倍千倍地奉给了他。
楚常欢淡淡一笑:“王爷言重了,为明鹤生儿育女,谈不上辛苦。”
“你说什麽?”梁誉愣在当下,目光沉沉地凝在他脸上,“这分明是我的孩子。”
楚常欢正欲开口,忽闻院里有脚步声响起,他神色骤变,慌忙推着梁誉来到窗前:“你快走,明鹤回来了!”
梁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脚步声由远及近,已迈上了石阶,眨眼便要推门而入了。
楚常欢焦急不已,遂压低了嗓音道:“孩子是你的,你先藏起来!”
梁誉仍是屹立不动,楚常欢急得快要落泪了。
下一瞬,房门被人推开,顾明鹤乘着风雪归来,含笑道:“这麽晚了,为何还没睡觉?”
楚常欢脑子嗡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回过头,见那人已经藏至帘後,不由宽下心,勉强挤出一抹笑,对顾明鹤道:“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