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锅的时候有些着急,因为宁翼的尖叫已经突破人类忍耐极限。
再不阻止,老师就会过来。
“嘶!”手指不小心挨着滚烫的炉子。
他来不及查看,匆忙推开门,将宁翼抱进怀里不断拍打他的后背,大约五分钟后,宁翼不再尖叫,并因为疲惫趴在零号肩头轻轻抽泣。
零号一直担心有老师过来,好在并没有人出现。
早饭吃得很简单,但父子俩很满足。
简单收拾后,零号带着宁翼走向隔壁楼。
“爸爸去上班,晚上来接你。”零号一边耐心说一边打手语。
宁翼静静地看着,却不用手语跟零号交流。
两栋楼只隔了五十米,走到一半时,宁翼的嘴角耷拉下来,他长得很好看,眉峰高挑,眼睛大瞳仁漆黑,跟零号不太像,老师们私下议论宁翼应该长得像妈妈。
宁翼不理会他,零号就一遍又一遍重复。
家里有残障孩子,重复就是基本素养。
而执行重复的人,终将被磨得什么脾气都没有。
到楼前时,老师从窗户看见他们提前打开门。
宁翼不喜欢分离,在听不见的情况下,他需要看见来确认零号的存在,但是零号必须出去工作,这个道理他很小就明白,所以他只是垮着脸皱着眉头。
挺巧的鼻头被捏了捏,宁翼生气地瞪向零号。
“老皱着眉头长大后会变丑啦!”零号跟宁翼说话时会通过放慢速度增加清晰度,有些像婴儿体发音,周围人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在外面碰见过路人惊异地盯着他们。
也有小朋友用很羡慕的语气告诉爸爸,“那个小弟弟的爸爸好温柔。”
零号就会收获父亲们不屑的目光。
宁翼摆头躲开零号的手。
再躲,再捏,又躲,还捏。
直到宁翼哈哈的笑起来。
宁翼的笑没有声音,哪怕笑得喘不过气也只是闷在胸腔里,引发轻微的震颤,夜莺一般。
他只有尖叫时才出声。
零号松开手,将宁翼搂进怀里,“不会丑啦,我们小翼长大后会变得很帅气。”
说这句话时,封赫池的模样突然浮现出来。
不再是少年的模样,男人变得更加高大伟岸,却像巨石压在心头。
零号摆摆头,将那道身影从脑海里抹去。
宁翼也摆摆头,伸出手让零号抱。
但是零号已经抱不动五岁的宁翼,哪怕宁翼看上去只像四岁的孩子。
父子俩拥抱了一会儿,零号将宁翼交给老师。
回房间拿上手机,零号准备去上班。
除去在MuClub的保洁工作,零号还是一家便利店的收银员。
从早上十点工作到晚上七点,回蒲公英接到宁翼,吃饭收拾家务洗澡等宁翼入睡,零号再赶往MuClub从十一点工作到凌晨。
虽然很累,但是零号手里的积蓄一点点增加。
距离给宁翼购置助听器又近了一步。
生活不太好,但是有希望。
锁上门转身,高院长一脸严肃地站在身后。
女人五十多岁,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眉心有两道竖纹,看上去显得很凶又不好说话的样子。
零号不自觉站直身体,“高妈妈,怎么了?”
高院长沉默片刻,“有人投诉到区上说我们收留无关人员,零号,你最近要找房子搬出去。”
零号将创口贴贴在伤口上,被摩擦到的创口泛起尖锐的疼痛,还有部分露在外面,但是比一点都不遮挡要好,至少接下来干活时不会太麻烦。
他木然地想着,这六年来每一天他都脚踏实地的走着,为什么走得这般辛苦,且一直看不见出口。
谢涿嘟起嘴,歪头看着吃着薯条的宁翼,“他不是拒绝学习,不认识字吗?”
就在谢涿以为零号不会回答时,闷闷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他很聪明。”
这次谢涿笑得很真心,逼迫零号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愿意给零号生孩子的女生不知道有多主动,他一定要认识认识!
谢涿抻抻手,一脸随意,“我最近的烦恼已经告诉你了,作为好友间的默契,你是不是应该说说自己烦恼什么?”
很多时候,零号都觉得谢涿会读心术。
看着零号一脸诧异又躲闪的表情,谢涿内心的愉悦到达极致,哎呀,人夫小兔兔快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