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
这味儿他熟,绝对是极品的鲍鱼红烧到了火候!
他狂咽着口水,心里发狠,必须狠狠地吃!把中午错过的吃他个回本。
深吸一口气,李保儿调整了一下脸上因为饥饿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表情,努力摆出一副还算得体的方外高人姿态,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飘着在往餐厅方向快速挪动。
到了餐厅,暖黄色灯光下,安老板正端着一砂锅色泽红亮的硕大鲍鱼走出厨房,锅里面由浓汁包裹着的二头鲍亮晶晶的,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饭菜香到了没边儿,可餐桌旁的气氛却稍微有些微妙。
据说要住一年的那个毒舌男不知道去哪儿了,常坐的那个位置上,他那只老猫慵懒的趴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给它的主人占座……至于离开的原因嘛,李保儿也懒得问。
最开始认识的那对母女还在,可看上去有点怪怪的,没有交流,也没有眼神接触,各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当妈妈的偶尔会抬头看看女儿,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默默低下头。女儿则全程微垂着眼睑,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仿佛在研究上面的花纹。
难道吵架了?
李保儿心里嘀咕了一句。
不过转念一想,关贫道屁事!
他一个方外之人(至少在饭桌上),讲究的就是清静无为,清净!清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真正让他意外的是杂货店的良辰,一个钟点工而已,身上还套着工作时的围裙,居然大大咧咧的上桌吃饭了?
李保儿忍不住的羡慕嫉妒。
安老板的饭菜是什么价位,这不跟白捡的一样?
他这即将迈入超凡的一观之主,不也得真金白银的住了店才能吃饭么?一个破钟点工,凭什么啊?
再转念一想,多半是他哥帮他想的招儿,阿光那兔崽子,满肚子的心眼,但凡有点好处的事儿,真是哪哪都有他。
哼,算死草!
李保儿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阿光,一边不停飞舞着筷子。
一气之下,他连吃了八只二头鲍,再用鲍汁捞了三碗白米饭,方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
饭后,他几乎是怀着一种朝圣后的宁静心态,缓缓靠向了椅背。
他等待着。
等待着那种如同醍醐灌顶的暖流再次涌现。
等待着那种仿佛触摸到天道边缘的玄妙感觉再次降临。
然而……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也过去了……
丹田气海一片沉寂。
别说顿悟了,连上次那点微弱的暖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顿鲜美绝伦又价值不菲的鲍鱼捞饭,只是一场无比真实的黄粱美梦!
他皱着眉揉着肚子悄悄观察民宿安老板。
灯光柔和地勾勒着那无可挑剔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唇色浅淡,安静时,整个人如同一幅精心绘制的古典水墨,气质温润又仿佛自带一层柔光滤镜,不染半点的尘埃。
帅……确实是帅得有点人神共愤。
可是光帅有屁用,想当年他李保儿也是人称‘玉面道人’来着,迷倒过多少善信女子?
结果呢?
不也和所有的师兄弟一样,对着师门那几本破破烂烂的古籍束手无策,日夜修习几十年,连大道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这位安老板到底是哪路神仙,看着这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怎么做出来的饭菜居然还能助人修行的?
又或者,上一次只是凑巧?是老道我饿昏了头产生的幻觉?所谓的暖流只是胃被烫舒服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李保儿瞬间透心的凉!
草率了啊……就不该一次定那么长的时间。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那本就干瘪的钱包,正在无声地哭泣。
老道士心里的弯弯绕绕,安斯年一概不知,吃完饭,豆汁儿站在楼梯口“喵喵”叫了两声,看他两眼,又朝着楼上看了两眼。
动作清晰,意图明确。
他瞬间会意,抱起猫老爷上楼,请君出恭。
这是晏臻住进民宿后,安斯年第一次进到‘迷迭香’房间里,豆汁儿挣扎着下地寻它的猫砂盆去了,安斯年随意的四处打量了一下。
黑色的行李箱立在床边;桌面干净的不得了,没有丝毫的杂物;被子铺得比空房的时候还平整,枕头摆放的位置精确而对称。
这对一个带着宠物的单身男人来讲,自律到……简直有点变态了。
可安斯年没纠结这个,他被洗手间里散出的一丝淡香吸引了,是沐浴露的味道,但又不是客房提供的那种,倒是跟他曾经喜欢用的一个小众牌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