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摇头,攥紧了自己的手:“我不会走的,至少不会因为项羽而走。我要留下来。”
他一脸决绝,看得一旁的田光满眼泪光。
二人就这样抱着头哭了起来,仿佛下一秒项羽的大军就要打进来了。
“我有办法。”刘元忍不住说了句,“你们不用这样,天塌不下来。”
“呜呜呜……”田广就像没听见一样,越哭越投入,“你不用安慰我,呜呜呜……”
“停!我真有办法。”刘元掏出来一块手绢,嫌弃地递给田广,“擤一下你的鼻涕,你一个做大王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见她一脸严肃,田广终于不哭了,只是可能被吓到了,他开始不停打嗝。
郦食其是一脸信任地看着刘元,他清楚长公主的实力,更信任她的智计。
但田光却并不清楚此间门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莫非是又愿意答应保留齐国的社稷了?”田广激动地问。
刘元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非也,我这办法,全要靠大王您的威名,和将军您手下的士兵。”
我的威名?
田广苦笑:“我哪里有什么威名,只怕这齐国人人只知叔父,却不知我这个齐王。”
哪怕是叔父有贵客,那鱼不说他得四条,至少也得平分吧!
连厨房中的人都会看菜下碟,何况是其他的大臣呢?他清楚刘元是想利用自己的名分,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我怕是帮不了你了!”田广摊手,“我对政事,一无所知。叔父说赏谁,我就赏;他说罚谁,我就罚。上了这么多次朝,也不过是堪堪将大臣们认全罢了。”
“这便足够了!汉王大军压境,这些大臣只怕也人心惶惶。田横任人唯亲,人心定是不齐。更何况,他能归顺项羽,这些大臣们却是未必!”
“你自己不也都说,你父王给你留下来不少人手吗?”
刘元一番话说得田广动摇了:“真的吗?”
我真的可以吗?
“真得,”刘元坚定地看向他,“不信,你问问田光将军,他一定愿意帮你,因为你才是名正言顺的齐王。”
田广又将头转向田广,眼中是茫然、无措,以及几分期待。
就在这期待里,田光点了点头:“末将会尽全力帮助大王。”
*
这边,范增酒足饭饱,正美滋滋剔着牙。
范增甚少有这般畅快的时候,不枉费他在项羽面前花式拍马屁,伏低做小数日,费尽了口舌,才换来这个出使齐国的机会。
刘元啊刘元!自从遇见他,自己胸中就憋了口气,是吐也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你以为齐国与楚国有仇,便不会归顺项羽吗?
大错特错!你太天真、太幼稚、太不堪一击了!
人家谁会答应你这般无理的要求?
若非是刘元这丫头贪心不足,连个承诺都不愿意给田横,他范增又怎么会如此顺利呢?
要说这田横,那可太好拿捏了,他就是一个翻版的霸王,只需要哄着、顺着,多夸奖他的贵族之风,那便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士别三日,范增早就不是昨日的范增了!
他已经完完全全的进化了!
如今的范增,放得下身段,舍得出脸皮,丢得了面子,而这一切都是刘元教会他的。
“田丞相,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刘元这丫头?”
田横脸一沉:“到底她是汉王的长女,又是使者,我是不会对使者怎么样的。”
欺负一个黄毛丫头,像啥?虽然他自己也看不惯这丫头。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岂是这般小人,”范增笑眯眯,捋了捋自己比头还茂密的胡子,“她与我是旧相识,我只是有些话想和她聊聊。”
嗯,顺便看看她破防的样子。
一定精彩极了!
“这……”田横并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意图,他也不是百分百信任项羽,“还是莫要节外生枝了。”
“如此,那就罢了。”
范增眼睛骨碌碌转着,他如何看不出田横的鼠两端、摇摆不定?
像他这样的墙头草,想两边下注的投机之人,范增最是瞧不起。
他怎么会真得罢手?他定要寻个机会,见刘元一面。到那时,刘元一定很惊讶吧!她的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一旦他和刘元撞上,他一定当场逼迫田横选一个,看他还怎么装死?
届时,他再出手绑了刘元,绝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反应时机!
范增满心都只有田横,这个齐国的实际掌权者,全并不将齐王放在眼里。
一个懦弱的傀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