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许扶桑努力想憋住眼泪,却有些刹不住车,只得低声道着歉。
“想哭就哭呗,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谢栖衡神色无奈,抓了条毛巾,粗糙地往人脸上糊了一把,自曝道,“以前我哥教训我的时候,我嚎得能把天花板都喊破。”
过了三五分钟,许扶桑才平复了情绪。
他将头靠在刑架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你继续吧。”
“速战速决?还是缓着点来?”谢栖衡斟酌着问道。
“别速战速决了,”许扶桑闭了闭眼,有些苦笑,“谢所长,你动起手来真的很疼。”
谢栖衡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扶桑。
这人以往也会对他讨饶,但更戏谑、更语带调笑,是一种事不关己般的玩闹。
而今天,这人的示弱里终于露了些真实。
分明只是细微处的变化,可却给了谢栖衡翻天覆地般的感受。
——像是枯木逢春。
不再是机械刻板地熬刑,不再是死气沉沉之下对痛楚的麻木。
而是生机勃勃地矗立着,仍旧能在狂风暴雨之下坚挺,但开始会疼会哭、会有鲜活的反馈。
谢栖衡重新走到人身后。
有些不合时宜地,他的眉眼染上了些笑意。
鞭子被重新举起,甩落。
每两下之间都被拉开了足够的间隔,给人消化苦楚的空当。
在惩戒行为中,鞭刑一向轻不了,血肉模糊都是常事。
而眼下,道道清晰、深浅得宜的创口,是施刑人精准控制的结果。
许扶桑相信谢栖衡的技术。
但是,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承受能力。
好疼、疼到忍不住要哭、要喊,甚至想开口求饶。
怎么不知不觉之间,他对疼痛的耐受怎么下降了这么多?
被疼痛碾压而过时,理智尽失,说出口的东西逐渐变得不受控制。
“呜——先……”先生。
“嘶……云……”云卿。
许扶桑在吐露出半个音节之后生生咽下。
下意识就要喊那人,即便知道这种呼唤于事无补。
光是想到他,都让人止不住哭得更凶。
哭着哭着,反而得到了继续承受的能量和勇气。
展露柔软,却像是被更坚硬的铠甲隔空包裹。
不是因为脆弱才被心疼。
而是因为知道有人心疼,才有了脆弱的机会。
谢栖衡听到了那些在呼痛和呻吟包裹下的,破碎的呼喊。
他挑了挑眉,装作无事发生,只机械化地执行着惩戒。
在疼到深处、感到委屈时,有一个下意识要喊出的名字,这代表的是多么深切的感情与信任。
谢栖衡的神情很柔和,发自内心地感叹着:“真好啊。”
这人的坚韧是在生活的重锤之下被迫习得的。
柔软却要由长此以往的精心灌溉才能养得出。
“栖衡……”许扶桑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最后五下。”谢栖衡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给了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