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吕媚双膝的膝盖骨被剜空,她亦疼得晕了过去。
商翕目睹全程,那双膝间空洞模糊的血肉令她几欲作呕,她吓得脸色惨白,背过身不敢再看。
察觉有一道身影靠近,商翕回头,就见蔺煦不知何时走至了她身後。
回想方才那一幕,在蔺煦再走近她时,商翕下意识地往後退离一步,眼中惊恐未消。
她退开的动作在蔺煦看来有些刺眼,他顿住了脚步。
两人静默对视片刻,商翕移开了眼,蔺煦心里略觉烦闷,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商翕身子直往後倒,他迅速身手揽住她腰身将她捞入自己怀中。
低头一看,发现商翕眼神迷离,有气无力,他伸手往她额头一探,又开始发烫了。
他横抱着商翕大步走向前院,嘴里忍不住嘀咕:“身子都还没好,乱跑什麽。”
商翕靠在他怀中,所望之处皆是蔺煦一脸焦急的神色,她本欲说些什麽,可脑袋昏昏沉沉,实在无力出声。
蔺煦将她抱回房後,去打了盆水给她擦脸,她额前敷的湿帕换了一块又一块。
见商翕脸颊通红,蔺煦往她脸上一摸,更烫了,比昨日夜里还要烫,他脸色一沉,派人去请了附近的郎中过来。
好半晌,郎中赶到,在诊脉看过後,开了几张药方,对蔺煦说‘无大碍’後,他方松下紧绷的神色。
命人熬好药,蔺煦端着药碗给商翕喂药,因着商翕在昏迷之中,蔺煦喂得艰难,好几次才喂入一勺,再加之药苦,商翕打心底排斥苦味,抿紧嘴不愿喝。
这时,蔺煦会空出一手轻捏住她的下巴,再趁机将汤药给她喂下去。
一碗汤药喂尽,蔺煦花了好些精力与耐心。
到了夜里,商翕的高热倒是在慢慢退下,只是似乎陷入了梦魇,惊声连连,呓语不止。
蔺煦给她掖好衾被,出了趟门,在庭院的一株常青树上扯下一片树叶,继而拿着树叶回到房内,坐在床榻边的小榻上,用一片树叶吹出一首曲子。
这曲子轻缓,似山涧清泉,有安神之效。
约莫两刻,商翕躺在床榻,眉宇间的褶皱被逐渐抚平,心神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第二日,商翕醒来时,蔺煦正端着一碗汤药走入。
商翕瞧着他走近,继而朝她擡手,商翕不由一缩,蔺煦的手顿住。
“公主先前答应过我,不再怕我,又想言而无信?”蔺煦的声音听上去带些疲倦。
商翕支吾解释:“我……我当时说的是尽量……尽量不害怕你……”
蔺煦垂眼看她一会,不作声,将手中药碗放下後转身欲走。
商翕急忙伸手抓住他衣袂一角,蔺煦顿足,背着身。
琢磨一刻,商翕道:“蔺煦,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蔺煦没回她的话,只道:“公主究竟是怕我,还是担心我。”
“怕你,也担心你。”商翕坦诚。
这个回答蔺煦不怎麽满意,但想了想,商翕本就是养在深宫里的公主,自小娇生惯养的,必然未见过那般残忍血腥的场面。
所以,她看了害怕也实属正常。
一般人看见这样的场面都会害怕的,换作很早以前的他,他也会害怕。
嗯,所以,她害怕是应该的。
捋清楚这些,蔺煦回身重新端起药碗在她床榻边坐下。
商翕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伤到了他,便尽量表现出不害怕的样子。
她会害怕,其实也与这两日见到太多血腥场面有关,从小到大虽长在深宫,可母妃将她与兄长护得很好,他们从未亲眼见过宫中的血腥事,倏而这麽一见,自然会感到害怕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