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这才开始回答遥岚的问题,“那小孩儿四处流浪,没亲没故,身上也没钱,到处偷东西,尤其喜欢这家的酒,隔两天就要光顾一次。”
遥岚眯眼望去,看那少年身形,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只不过被衆人围在中间,模模糊糊看不太清脸。
小二把茶端上来倒好,他低眉擡手抿了一口。
这时,他突然有感觉一道直勾勾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警觉地一擡头,只看到黑黝黝的眸光一闪,还待再寻时,只见那少年不慎,竟然酒坛脱手,冲着围观人群飞了过去。
眼见便要血溅当场,只见一道白影如利剑般闪过,“唰”得一声展开,便将酒坛稳稳托住。
衆人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把折扇,下一刻,一个蓝衣男子便出现在一旁,酒坛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安静了半刻,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大家开始鼓掌叫好。
遥岚淡然一笑,走到那少年身边,摸出几块银元,放到了一个小厮手里:“这一坛酒,算是我请这位小公子的。”
那小厮讪讪笑了笑,接过银元,临走瞪了那少年一眼,呸道:“算你小子走运。”
一场闹剧落幕,围观者渐渐散去,遥岚便以请客为由,名正言顺地把少年带到了一家客栈。
菜上桌,遥岚看着那少年,却没有说话,少年有点不知所措,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惹人怜爱的小模样,眼珠子黑白分明,不时瞟一瞟酒菜,却迟迟没有上手。
最後还是遥岚打破了沉默:“逝川兄倒是好雅兴,一身神通用来戏弄人。”
他长眉舒展,喝了一口清茶,将杯子放在杯托上,发出瓷器碰撞的轻响。
对面的少年脸上的神情略略顿了顿,随即垂眼,低笑了一声。
那明显是个成年男子的笑声,尾音一转,慵懒又带着点狭促。
然後,那人再次擡起头时,便换了一副样子。
他着一件黑色长袍,衣襟上金色纹路变幻莫测,神色微醺,唇角翘起,不是逝川又是何人?
“我还道能瞒岚公子多久,公子不会第一眼就发觉了吧……”
遥岚礼貌地笑笑,算是默认。
逝川又道:“还请公子赐教,我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遥岚解释说:“逝川兄身法诡异飘渺,不似凡人,地处南阳,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对座的人哈哈笑一笑:“那便谢过公子谬赞了。”然後,他用法术催动酒坛,给遥岚满了杯酒。
“早就觉得公子的折扇是个宝物,”逝川看了一眼他的扇子,“可有名字?”
遥岚嗯了一声,道:“画竹。”
“好风雅,很有公子的风格。”逝川笑道。
遥岚淡笑,抿了一口酒,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回忆片刻才想起来,他第一次遇见逝川那一天,也是喝的这一家的酒。
再想想刚才那家店,可不正是玉康?
“虽然是好酒,可也算不上极品,何须费心变个孩童来拿?”
逝川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公子不喜欢吗?”
“那倒不是。”遥岚一顿,“这酒口感醇厚细腻,风味独特,倒是很合我的口味。”
逝川轻轻勾起嘴角,道:“所以啊公子,并不是只有极品才会令人魂牵梦萦,不是吗?”
遥岚觉得他像是在说酒,又像是另有所指。
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逝川提到的那位故人。
“公子再来南阳,有没有去看看白府?”逝川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话题。
“还没来得及去,刚到南阳就遇见了逝川兄。”遥岚有些奇怪,“为什麽这麽忽然问起白府,那里不是已经荒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