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圆柱巍峨矗立,支撑着精美的雕梁画栋,透露出岁月沉淀的厚重与威严。
“还有一事,日前礼部陆侍郎曾向朕讨过一个恩典。”熙和帝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帝王不容抗拒的威严,“他家中小女年方二八,正是适婚的年纪,才貌双全,有意与本次的武举一甲结为琴瑟之好,不知凌卿意下如何?”
凌羽闻言,咣当磕了一个响头。
“陛下,微臣不敢辜负陛下与侍郎大人的美意,只是微臣家中已有发妻,万万不敢辜负,还请陛下与侍郎大人体谅。”
虽然遭到了拒绝,熙和帝还是笑意不减,赞许道:“富贵名利当前,还不忘荆布之妻,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微臣多谢陛下夸奖。”凌羽再拜道。
等到谢过恩,凌羽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大殿。
初到京城时那满满的新鲜感已然消逝而过,此刻他静静地凝望着这热闹繁华丶喧嚣无比的京城,望着那些身着锦衣华服来来往往的路人们,心中无端地萌生出了一种深深的寂寥之感,仿佛自己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向落脚的客栈走去。
凌羽没有过多停留,收拾好行李之後,就回到了杨柳岸。村里出了武状元,可是破天荒的大事,乡中的男女老少们都觉得脸上有光,对他夹道欢迎。
凌羽不喜这喧闹且充满恭维的盛会,拜过父母之後,便匆匆来到了禅月峰。
时隔一年之久,禅月峰的景色和往常相比却没有什麽大的变化,凌羽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他与柳妖经常见面的山涧。
“当归!”
“当归!”
他低声呼喊道。
可奇怪的是,柳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声音就出来见他。
凌羽的神色暗淡下去。
其实,在柳妖失约没有来为他送行的那一天,他的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其实从来没有觉得柳妖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正相反,他的心里其实十分忐忑。
她才貌双全,冰清玉洁,虽然他们已经相处了很多年,但他总是时常觉得,她只不过是自己心中的一场幻梦,随时都会消失。
而到真正醒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场空。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愿意见他,他又能去何处寻找呢?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寿命只有区区几十年,又何德何能,可换她倾心相交呢?
他暗中握紧了双拳,却并不想轻易放弃。
以山涧为中心,他渐渐扩大了搜索的范围。
他在山上跌跌撞撞地走,一边找一边低声呼喊她的名字。林中的灌木划破了他的衣衫,划伤了他的肌肤,可他浑然不觉。
但他根本找不到她。
因为她不想见他。
他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不知疲倦地在禅月峰上苦苦找了一宿,直到最後精神恍惚,终于脱力倒在了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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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听说凌都尉从老家回来了。”长相机灵乖巧的小丫鬟拿着一把精致的团扇,小心伺候着卧在榻上闭目养神的陆溪云。
陆溪云挑了挑妩媚的长眉,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这麽快?”
“但是我们的人去打听过了,他这次回来只带了年过半百的父母,根本就没带什麽结发妻子。”小丫头说。
陆溪云这才睁开了眼睛,“呼”地从塌上坐了起来。
她目光中带着好奇:“这是为何?这下他如何解释?”
小丫鬟支支吾吾地回道:“皇上在朝堂又一次提起小姐与他的婚事,听说,他回禀陛下……说……说他的发妻去世了,要为她守孝满三年。”
陆溪云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笑把小丫鬟笑愣了。
“亏他能想得出来。”
小丫鬟有些奇怪,皱着眉头问道:“小姐,他这样推阻与你的婚事,难道你不生气吗?区区一个新科状元,这样不给皇上面子,也不给老爷的面子,也实在太狂傲了些。”
陆溪云笑着摆了摆手,从桌子上拿了几颗葡萄。
“且不说他到底是不是有这麽个妻子。”她懒懒地说道,这婚事是父亲为我定下的,我与他一次也没有见过,倒也没有那麽着急要上赶着嫁给他。”
小丫鬟撅了撅嘴,做出一副不忿的样子:“小姐这是下嫁,他一个穷小子,也配的上?”
“别这麽说。”陆溪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人家可是新科状元,前途无量,谁知道将来会走的多高呢?”
小丫鬟哼了一声:“再高也配不上我家小姐。”
陆溪云笑而不语,向後靠了靠,又自顾自继续闭目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