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怎麽了?”谢云歆被他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刚刚醒来,脸上却依然带着憔悴,萧风望着她的样子,抿了抿唇,心中传来一阵钝痛。
“娘,我刚刚叫你了好几次。”
谢云歆闻言一愣,很快打起精神来,温柔地笑着摸了摸了萧风的脸:“是这样吗?我睡过头了,不要担心,你怎麽样了?”
萧风握住她的手,脸颊在她手心里蹭了蹭,眷恋着她掌心的温度:“不是大问题,已经生龙活虎了。”
午膳已经备好,萧风也没多在母亲这里停留,唤了侍女进来为她梳洗,再三叮嘱她们时刻注意她的身体情况。
幸而赵太医一直住在侯府,每日为谢云歆煎药丶针灸,她的病情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侯府被封,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仿佛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将府内与外界彻底隔绝。
日子一天天过去,负面情绪悄无声息地在府中蔓延开来,衆人焦灼万分,却又都束手无策,只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府中满是一片不安的寂静。
人被关久了,又无事可做,就容易胡思乱想,萧风坐在院中的花坛边上,呆呆望着头顶四方的天空。
黄叔和父亲被带走得很突然,但仔细想想,并非无迹可寻。
萧风在殿前跪了两个时辰,一直没有看到二皇子陈晏领旨入宫,可最後为睿帝传达口谕的却是他,这只能说明,他去的比萧风还要早。
萧家出事,连累太子还说得过去,但和陈晏有什麽干系,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他说的那两条罪名……
豢养私兵?
他忽然想起了此前在幽篁山上看见黄叔带兵出城的那次,会是这件事吗?可那次之後,他又在庆功宴上问过黄全,黄全语焉不详,只告诉他是奉密旨行事。
还有黄兴为。
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延应城,又和二殿下手下户部尚书私下会见的,黄全的亲侄子。
难道是黄叔……
不,萧风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黄叔与父亲征战沙场,多年来同生共死,不会背叛萧家的。或许……是被陈晏抓住了把柄,或者另有隐情?
还有……
阿景。
他现在怎麽样了呢?
上次慕容子须说,山上的东西只够他们支撑十天,可被禁足在侯府已有五天之久。
时间根本不够。
他没法在严密的看守下带着药材和御寒之物逃出侯府,在这种时候被抓到,岂不是平白把谋反的证据往别人眼皮子底下送?
还有什麽办法?
萧风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指甲在手心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几乎将幽篁山整个封死,几个守卫们刚刚完成交接,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往驻扎营地里走去。
“呸,这该死的鬼天气。”一人抱怨道。
“幸好雪停了,昨夜那才是真难熬。”另一人接口道。
他们一边走一边宣泄着对恶劣天气的不满,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营帐门口,却隐约看见那里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幽灵般一动不动地站着。
一个人惊恐地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睁开,那影子依旧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什麽东西,人吗?”
“一块破布吧。”
“人怎麽会不动,穿的那麽少,是人也是死人了。”
死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忽然同时産生了一个念头,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怕什麽!”一人强作镇定,“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怕他一个!”
“就是!我们人多!”
几人喊了几声壮胆,哆哆嗦嗦地缓缓朝着营帐走去,月光映照着雪地。那影子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看出是一个纤弱男子的身形。
手中的兵器被几个守卫攥得越来越紧,在距离那影子差不多两丈的时候,那人忽然“唰”地一下转过身来。
几个人差点尖叫出声,为首的那人惊慌过後,却认出了来人。
他脸上的惊恐迅速褪去,对自己方才的丑态有些恼羞成怒,便一起发泄在了眼前人身上。
“怎麽是你!大晚上的,真是晦气!”
他手里的灯笼映出了慕容影苍白而冷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