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
“所以你多大?”兰绬剑眉一挑,目光如炬,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逼问道。
“我……我……”杀手支吾了半天,嗫嚅道,“十九。”
“十九?”兰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杀手,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原来是个小鬼,小小年纪,居然成日里都是这样凶巴巴的模样。”
小……小鬼?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
杀手的耳根再次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诶,小鬼。”兰绬笑着望他,“怎麽称呼?”
“我是杀手。”他木着一张脸,努力做出冷酷成熟的模样,仿佛这样才不会丢了面子,“杀手没有名字。”
“这样啊,”兰绬看起来有些遗憾,“不过,听说外族很喜欢给杀手取代号,你有代号吗?”
这一次,杀手思考片刻後,犹豫地开了口。
“幽仞,”他说,“主人这样称呼我。”
“嗯,幽仞,很杀手的一个名字。”兰绬点头称赞,“你喜欢它吗?”
“谈不上。”幽仞看向她,“这只是一个代称,和编号没什麽区别。主人有很多幽仞,之後,也会有其他幽仞,这甚至算不上是个名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什麽失落或是悲伤的情绪。
这并不是因为他将自己的情绪僞装的很好,而是因为,有没有名字对他来说本就不重要。
他自小被父母抛弃,在长虹卫基地里接受严苛训练,他从未接触过除任务对象之外的人,自然也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名字承载着父母的期望丶家族的传承,是与情感和身份紧密相连的特殊存在。
但是兰绬看起来却有些在意。
“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你并不喜欢它。”
幽仞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那我来帮你想个名字如何,当然,如果你不觉得冒昧的话。”兰绬眼中闪烁着明亮而热切的光芒,目光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在兰绬炽热的注视下,幽仞微微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在身侧轻轻摩挲,片刻後,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便取一个吧,他想,如果好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采纳。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和那些一起出身白虹卫,只有代号的同胞们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即使这微小的不同,从始至终都只能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隐匿而又孤寂。
但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他将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不只是一件冰冷的兵器。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了几分雀跃。
兰绬沉吟片刻,忽然眸光一亮:“那不如把‘幽仞’二字倒过来,就叫任悠如何?”
幽仞一愣,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轻声重复:“任,悠?”
兰绬看起来对自己的灵机一动十分满意:“任是放任,悠是悠然。无拘无束,悠然自得,任随云卷志无羁,悠似清风心自怡。”
幽仞呆呆地看着她,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得了什麽罕见的怪病,或是中了什麽从未试过的毒药。
因为这样的症状,此前从未有过。
然而,他的不知所措,显然引起了兰绬的误会。
她扬起的嘴角紧张地颤了颤,随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吗?抱歉了,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什麽书,也确实没什麽文采,如果你不喜欢,那就……”
“不。”他打断了她,“很好,我很喜欢。”
“以後,我就叫任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