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鬿魉点点头,那东西对他来说本来就没什麽用,否则也不会丢在化宝池里这麽多年。
遥岚道过谢,神色凝重地将罗盘收到了怀里。
“此地不宜久留,”他道,“我们尽快离开吧。”
“等等。”逝川忽然指向了遥岚的身後,“那是什麽?”
两人顺着逝川的视线回头望去,只见一面宽阔的墙壁矗立在不远处。那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奇诡法器,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古老的符咒,有的似锋利的刀剑,还有的像神秘的符文。它们无一例外地涌动着强劲的灵力,安静地等待着被自己的主人唤醒。
逝川缓缓地走到墙边,细细地端详着眼前各式各样的法器。遥岚从他的身後跟上来,缓缓开口:“它们属于历代冥主。”
失去过主人的法器大多数会被重新投入化宝池,但历代冥主的法器即便无主,也不会轻易地为他人所用。这不仅是对冥主权威的维护,更是对先人的尊重与缅怀。因此,它们被陈列在化宝池旁的墙壁上,供後人瞻仰丶怀念。
“有什麽发现吗逝川?”遥岚问道。
逝川慢慢地走过这面挂满法器的墙壁,目光在每一件物品上轻轻掠过,最终,他的脚步在一把尺子面前停了下来。
它的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罕见的岩石,质地坚硬而厚重,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尺子的边缘呈锯齿状,每一颗锯齿都锋利如刃,能轻易撕裂一切阻碍。最引人注目的是,尺子的表面刻满了金色的纹路,蜿蜒曲折,华光流转。
遥岚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这把尺上。
“破山尺!”鬿魉不知何时钻到了他们中间,“我知道这件,一尺破山岳,万钧力无穷,这是冥主卓真的法器!”
冥主卓真?
冷不防听到这个名字的额时候,遥岚着实吃了一惊。
他的手隔着琉璃罩,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破山尺,喃喃道:“这件法器,我从未见过。”
“这法器上有禁制。”逝川轻轻道,“公子,你来看。”
遥岚的心神被鬿魉口中的“卓真”二字打乱,经逝川提醒,他这才发现,破山尺上流动着的金色纹路若组合到一起,竟是一个完整的禁制术。
有些法器过于凶悍,在封存之前加上禁制的情况并不少见,但破山尺上的禁制却与鬼鲛一族身上的极其相似,无论是纹路的走向,还是力量的波动,都如出一辙。
“鬼鲛身上的禁制和冥主卓真有关……”遥岚喃喃道。
鬼鲛,破山尺,冥主卓真,醉笙林……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麽联系?
冥界之中,水系纵横交错,并非只有忘川这一脉。在很久之前,鲛人族便生活在这片水域之中。他们穿梭于那些大大小小的河流之间,自在优雅,是这里最灵动的点缀。
忘川淌过醉笙林,可以直通凡间。偶尔,凡人们会遇到迷路的鲛,被他们美丽的外形和动听的歌声所吸引。凡人称呼他们为鲛人丶人鱼,他们的眼泪能化成珍珠,晶莹剔透;他们织出的布料沾水不湿,珍贵无比。
他们,是吉祥和幸运的象征。
但自从那道禁制下达之後,他们被永远地困在了忘川之中。他们再也没见过澄澈的水流,再也没见过明媚的阳光,他们终日浑浑噩噩,再也不会唱歌。即使遇到开心的事,喜欢的人,他们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默默留下眼泪,以鲛珠相赠。
後来,他们便成为了现在的“鬼鲛”。
“公子,你方才说,你从没见过破山尺?”逝川在遥岚耳边轻声问道。
“是。”
遥岚真正与卓真相处,只有短短的两百馀年,等到他从凡间返回冥界的时候,卓真已经离世了。
这说明,在遥岚出生之前,破山尺就已经被镇在此处了。
再加上鲛女对化宝池的忌惮……
“难道将鬼鲛封在忘川中的人,就是冥主卓真?”逝川将信将疑道。
遥岚皱了皱眉,出言反驳:“若真是如此,对鬼鲛来说,我便是仇人之子,为何他们又与我格外亲近?”
这确实是个问题。
逝川正低头沉思,却忽然感觉地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一声龙吟忽然穿透厚厚的石壁,传入了衆人的耳中,那声音低沉而悠长,在石壁间回荡,久久不散。
紧接着,一阵令人不适的声波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震得人头痛难忍,耳鸣不止。
鬿魉被折磨得嘴唇发白,大声喊道:“怎麽回事!还远远不到三炷香!”
“结界没破。”遥岚竭力地忍耐着身体的不适,“他们有另外的方法抵御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