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心思单纯与心有春意时,绝对两模两样,在恶来身上竟尤为明显。
亚妁先前以为妲己也不过是看他出身,想将他玩弄利用,但看到恶来手腕的发带,又觉不是。
亚妁反问她:“你真心喜他?”
妲己点头:“我知你心思。但在我心中,他只是他,从不是奴。”
这话听来虽叫人安心,但亚妁机灵,眼珠转转,又问:“那王子与公子顺呢?”
“也是喜的。”
亚妁微微吸气,很是震撼。
“怎了?”妲己反笑,“或许我父母仍会进爵,不是说公主可与多人结姻?”
“话虽如此……”亚妁突患龋齿一般皱脸,“你若是与小国公子结姻,结十个八个倒也无妨,他们还要争宠。但禄与顺心高气傲,绝对接受不得。就算是恶来,我看也勉强。”
“唉,那如何是好?”妲己佯装苦思,随即笑了,“只好结一个,分开了再哄下一个?”
亚妁:“……”
——好好好,我看你是比子妤会玩的……
~
夜来,宾客散尽,又留下诸多宴请木帖,宅院总算清静,只馀燎庭摇晃生光。
青女姚正在念那些繁杂赠礼与邀请。
她近来被教的识字颇多,念来也顺畅:
“王女姞赠轻丝十丶良弓五。
微子啓丶衍赠微地野彘三口。
王女妤请姐姐五日後往太行山行宫大宴,说要为姐姐庆贺。
周原伯昌赠饴糖二十斤。
大亚恶来赠马鞍一副。
公子彪差人送来了虎骨酒,说被天子斥责了,今日来不得……”
妲己侧目:“哦?是何故?”
原来,彪子做狗之事,已被子姞当趣事传到帝辛耳中。但帝辛显然并不觉有趣,反而将彪好一顿训斥,命他老实回归自己府邸反省。
“你便是不顾及自己脸面,也该为你父母着想!”帝辛罕见暴怒,深感此虎荒唐难驯。
天子发话,崇应彪不敢不从,蔫头蔫脑归去了。
但他又有自己的算盘——
「天子固然叫我滚回去,却不说滚多久,如此滚一日二日也是滚,之後再回去找妲己便是。」
如此思定,他勒令掌事刺务必要向妲己告知清楚:他重信守诺,过两日还会归来!
妲己闻言,哭笑不得一阵,又问,“公子顺今日不曾来?”
青女姚忙说道:“我为姐姐问了,他下朝就归了府邸。”
妲己默默一阵。
怪哉,是看到发带,呷酸之故?
正闷坐着,外面相多来报:“主人,鄂国公子顺求见。”
妲己与青女姚面面相觑。
皎郎公子果然披月色而来,一身香馨,华色鲜耀。修长手中还执着一柄白玉如意,混似仙官降临。
妲己虽心动,却不说话,转身就回了舍内。
鄂顺无奈笑叹一声,忙跟了进去,将门关好。
转身时,眼见妲己站在那处,长发披垂,丝衣若雾,不由心中一跳,上前递上如意,软声道:“大祭司今日之喜,顺特来贺之。”
妲己接过,擡眸笑看他:“此等时辰,谁人赠礼?只有偷出没。”
鄂顺亦笑了,细细狐眼眯起,温柔多情:“日来人多,我怕你收礼收得手软,如何能记得我送了些甚?”
说着,已不自禁上前,将她抱入怀中,低声道:“妲己,我极想你……”
直尖的鼻子卡在她颈窝,深深嗅着她的气息。
暗夜中,阴沉的眸光竟有些幽幽泛蓝,仿若鬼魅,语气轻柔问道:“我不在时,一切可好……?”
妲己莫名毛毛一凛。
“狐狐,许是我错觉?怎後脊阵阵生凉?”
狐狸亦炸毛道:“非是你错觉,他方才表情十分阴湿吓人……”
鳄鱼食人前也不过如此!
妲己忙将他微微推开一些,只见依旧是僩瑟公子,温柔笑意,仿佛满心满眼里只有她……
她心头愕然一阵,忽地隐约意识到了什麽,试探道:“除却彪将我烦扰,倒不曾有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