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溪缘向林处,有一处旧舍,正是昔时为周昌所盖,内里用物一应俱全;此时爪等人也认出此处,自觉进入收拾,换上新物……
妲己早已取了网,正溪水中捕鱼,小腿浸在水间,似两条玉白莲藕。
周旦心中看来波俏,却不喜仆从也看,只叫爪将酒食与猎犬留下,领人去远处守卫。
待人离去,他才挽起裤腿下水,叮嘱她:“此处鱼虽大,刺却也多,若是要吃,只吃肋上一点足矣。”
她难得笑意发自肺腑:“既如此,捕两条也就罢了,还是要猎兔子来。”
周旦心头也如溪水润过,涟漪不断,心中暗道:莫非你真是狐狸,如此爱食兔。
妲己与周旦皆是骑射好手,初时还以猎兔为赌,之後眼见不相上下,又去猎雀,直到鞍上猎物渐多,这才尽兴折返屋舍前。
周旦已热得脱去上衣,在溪畔将鱼兔料理。瑶草香兰掩映,肌肉线条因力而起伏,手上熟练剥皮开膛,水中涮净,穿上树棍,放在树叶上。
眼见猎犬左右转圈急切,又“嘤嘤”求食,他也垂怜,先割了一条兔腿予它。
料理好回头时,正看到妲己正蹲在那处生火,脸上花黑几道,又被浓烟呛得咳嗽。
他笑了,目光再难移开,只柔和盯着她瞧。
天地苍渺,宇宙浩瀚,而人生百年,不过弹指之间;能寻到身心契合之人,何等艰难,若能与她生活在此处,此生也无憾……
他昏昏然心想,我从未如此爱慕过一人。
可一想到兄长或许也是如此心境,又暗暗含恨。
火终于弱弱燃起,周旦将鱼与兔胡乱架上,笑道:“火如此小,要多久才能熟。”
妲己侧脸看她,分明花狸一般,却正色道:“谁晓得这林中草木如此潮?能升起火来已是不易。”
他呼吸渐热,低声道:“可我腹中甚饥。”
半是可怜,半是引诱。
想了想,忙又低哑补充:“求你。”尾音发飘。
这两字一出口,腿内已先充血。
他此时模样,大约也像极了那焦急转圈的猎犬。
她有些无奈,虽知晓他定然忍不了一日,却仍似笑非笑道:“公子可莫误会,也并非每次你求,我都要应允。”
他眼中火热一黯,讪讪低下头,落寞一阵。
她遂也有些心软,这才松口:“但我确实乏了,屋中可有躺卧之处?”
话音未落,早已被他打横抱起。
“有。”
屋内,还不等放她躺下,他已倾身过来,如饥似渴去衔她的唇。
水香花汽弥漫,腻肌柔理厮磨,他一时已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贪恋无厌,几度柔冉,又被推在肩头。
他心知是将她吻疼了,却着实按捺不住,轻缓不下来,只好去吻她的耳垂,脖颈……
周原人也同大邑人一般,很喜幕天席地野荷,偶尔行人不小心撞到,避开便是。周旦少时四处田猎,也不慎撞到过,模糊记得如何令女子喜悦,小心学来。
果然,她真被取悦,顔晕初旭,莺啭乔林,蛇样躁动蹭来,只令他更跃跃欲死。额头抵着,手掌托着,条条筋络绷出直线……
究竟何处是尽头,为何如此掠夺,仍无法满足?
她就在眼前,为何仍思念幻想?
他忽地意识到,自己的情愫里,实则还混杂了兄长的思念……
他强迫自己将其忽略,只将她拥地更紧。
正是情热意动,绵绵融洽时,外面猎犬不明所以,也同她一般嘤嘤,扒门叫着,只引得二人倒相视失笑起来……
如此一连几日,妲己总要拉他田猎,累时也曾相拥睡至暮色降沉。
溪流蜜水,花飘甜气,周旦此生从未如此痴迷过,一时错觉自己已将她独占。
他心道:不论她如何想,我已视她如妻……
但有时又觉得她极远,难触到她心里。
情至浓处,私语窃窃,他也爱说些同生共死的誓言,妲己却只笑说:“死易生难,一世光景,又岂独情爱二字?总该将事做完才好。”
他会意,忙改了口,“既如此,我会劝谏兄长。”
她向他唇上一吻,闲闲笑言:“只怕你劝不得……”
不等他答,又将他压下……
二人恣云纵雨,在这世外之地无所顾忌。到底爪是从小侍奉旦长大的,心知此乃滔天祸事,只敢挑三四嘴严的人来跟,更不许人靠近,苦苦瞒着。
周原也仿佛随之灼热震颤,直至阴云聚拢,终攒落下雨来。
夜来,周侯发披雨遄归。
此时正是月出时辰,妲己已睡,他也心知见不到她,先自向宫内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