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等着看热闹,李衔棕不便当衆食言。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走上前:“今日是我有眼无珠,我认栽!”
宁鸢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姿态吓了一跳,忙後退一步,摆手道:“不用磕头了,这事就算了吧!”
孟莳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心软?”
宁鸢挠挠头,压低嗓音:“反正我也没真本事,他磕头我受不住啊。”
“我一言九鼎!”李衔棕自己坚持要磕,砰砰砰三声震得宁鸢心颤。
磕完头,李衔棕对宁鸢拱手离去。没了热闹看,人群也逐渐散去。
宁鸢呼出口气,飞快地擡头看了眼孟莳:“刚才,谢谢你啊。”
孟莳没回应,但微弯的唇角让宁鸢知道她听到了。
宁鸢叹气——仅靠孟莳的庇护并不是长久之计,他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在孟莳的安排下,宁鸢被安置于清虞宗後山的家属区,十方苑。
翠竹婆娑,泉水潺潺,虽心旷神怡,比起其他院子却是清冷寂寥。十方苑内住的多是修士的亲眷,世俗气息浓重,鲜少有人热衷修仙之事,日子过得平和安逸,颇适合咸鱼躺平。
外门弟子住的九阳苑,离十方苑最近。宁鸢偶尔从小窗往外看,常看到一些拿着木剑丶木刀的外门弟子气喘吁吁地挥舞,虽看起来动作生涩,却也充满斗志。
再远一点,便是内门弟子的居住区域。
白烟缭绕丶弥漫着药香的,是炼丹弟子住的八榆苑;敲打着金属块丶远远便听到清脆响亮的,是包括孟莳在内的,炼器丶剑道弟子的七剑苑;半夜有人手持星盘爬上山坡,凝视天际喃喃自语的,是观星弟子的六爻苑;空地上结光阵丶时不时有修士在空中飞行的,是仙术弟子,也就是京容与所在的五行苑。
宗门的核心区域,被各院落簇拥——那是长老丶掌门和道子居住的地方。
以宁鸢的身份,自然触及不到宗门的高层,而那位道子,更是长年闭关,神鬼一样无踪。
正午,宁鸢在阳光下打盹,翻了个身,扑腾一声摔下藤椅,吓跑了一只正在晒肚皮的猫。
这日子无趣,当真过得无趣。
若说他一点也不羡慕那些正式弟子们,绝对是违心之言。
宁鸢失落地扫了眼放在躺椅边上丶那本孟莳曾说无用的《修仙秘笈》,从怀里掏出一块捡来的灵石。
他试图将体内的灵气引导到手指尖,像那些修炼的弟子一样,可无论他怎麽集中注意力,手中的灵石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麽就是凝不起来……”他低声喃喃,灵气似乎故意跟他作对。
头顶传来几只鸟雀的叽喳声,宁鸢皱了皱眉,将灵石往草丛一扔,顺便朝枝头飞鸟投去一个眼刀。
“再笑话我,就把你们烤来吃咯。”
“我让厨房给你送的点心没吃饱?仙门的灵鸟也想下手。”
孟莳的到来总是那麽不声不响,像是一阵凉风,突然降临,又带着些许清冷的距离感。
白衣美人步伐轻盈,倾身俯视,香气萦绕宁鸢鼻尖。她修长的手指捏住宁鸢下巴,左右端详,兀自说道:
“是又瘦了。”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宁鸢:?
未婚妻你有眼疾否?
宁鸢後退一步,揉揉自己的脸:“你怎麽又来了?”
“我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麽缺的东西。”孟莳迈步踱进内室。
宁鸢看着屋里各类饮食起居的用具:美人榻丶天丝被丶熏香炉丶茶盏,还有各式瓜果蜜饯小零嘴丶各季穿的衣物鞋袜,都是孟莳这些天陆陆续续送来的,堆得没地方落脚。
哪里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