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感动得快哭出来:“道子竟然真的收了弟子?!”
更有好事者小心翼翼询问:“丁道长,听闻道子几年前因道侣失踪几近疯魔,四处寻找未果,如今好了吗?”
宁鸢毫不犹豫地点头:“师尊为人刚毅,已然克服心魔。这些事情我本不该多言,还望各位慎言,不要传扬。”
此言一出,彻底坐实了他“清虞宗道子唯一嫡传弟子”的身份。
——然後,局面就开始朝着他无法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了。
起初,百姓只是求个符篆。
後来,他们开始跪求驱邪丶治病甚至……姻缘?!
宁鸢看着面前一脸诚恳求姻缘的少女,险些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他自己的婚姻就挺不幸的。
能给谁求姻缘呢?
宁鸢强行稳住神色,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沉吟道:“这位姑娘,与其强求姻缘,不如顺其自然,莫要执着。”
“您的意思是,他并不心悦我。。。。。。不愧是上仙,连人的心境都能窥破!多谢上仙指点!”少女感动涕零,当场跪地磕了个头,转头就去庙里还愿去了。
宁鸢:“……?”
这世上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好骗。
所以,现在面对眼前这位愿意花大价钱买符篆的商贾,他只是微微一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家近日是否夜半生异象?”他淡淡问道。
商贾浑身一震:“上仙果然神机妙算!这些日子,确实家宅不宁,时有异响!”
宁鸢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不用看,这种情况八成是家里老鼠闹的。溧水镇广积粮草,是附近几镇的粮仓,鼠患屡见不鲜。
“无妨,”他语气沉稳,随手抽出一张符篆,在商贾额头上一贴,轻描淡写道:“此符可镇邪。”
商贾激动得差点当场跪下:“多谢上仙赐符!”
宁鸢满意地收起银子。
又来了个做噩梦的,他随意给了些“解毒丹”,叮嘱来人按时服用,便打算拿钱去吃好吃的。
结果刚迈出两步,宁鸢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冷冷的目光。
他下意识回头,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了街角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衣衫破旧,身形瘦削,像是常年风餐露宿,可偏偏有一双凌厉如刀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宁鸢心中一动。
这人不对劲。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小巷。
然而,馀光却看见——那少年也跟了进来。
“你是谁?在这里干嘛?跟踪我啊!”
少年冷冷地盯着他,语气不善:“我在这里,看你骗人。”
宁鸢:“……”
这话说得真伤人。
他好歹是“清虞宗道子唯一亲传弟子”,如今在这偏远小镇名声鹊起,走哪儿不是被人奉为上仙?
怎麽到了这小子嘴里,自己就成了骗子?
宁鸢眨了眨眼,随即讪笑道:“你小子倒是有眼力见,不过骗不骗人,这可由不得你说。敢质疑我清虞宗弟子的能力,你胆子不小啊!”
少年冷哼一声,不屑道:“清虞宗时妄的徒弟,不该只会哄人花钱喝茶。”
宁鸢嘴角一抽。
——这小子,分明是在说他刚才给人开的“解毒丹”其实只是普通凉茶的茶饼搓成!
……好吧,确实是普通凉茶,但重点是,他的身份在这小镇上可是名正言顺的,哪怕他随手糊弄点东西,都会被当成仙丹灵药。
那人睡不好觉是心火旺,喝点凉茶也算对症,横竖喝不死,算不上骗人!
宁鸢眼珠一转,反倒是笑了:“你小子倒是有点意思,年纪轻轻眼力不俗,不如拜我为师吧,清虞宗的功法可不是人人都能学的。”
少年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信:“你会教我?”
“当然,”宁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时妄最疼的徒弟,教你点基础功夫还不成?”
少年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半晌才缓缓道:“你不是骗子?”
宁鸢微微一笑,悠然报出了一连串熟悉的细节:“时妄使短剑惯用左手,厌恶吃甜食,尤其是红薯干,夜里一定点青铜灯……你觉得这些,谁会知道?”
少年眼里终于浮现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