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配合得太默契了!刚才互相掩护,简直天衣无缝!”
“这才是真正的师徒之道啊!”
宁鸢听得心花怒放,作势替时妄拂去衣袖上的灰尘,感慨万分:“多亏有师尊在!”
时妄深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演示结束後,你最好滚得远远的。”
宁鸢笑嘻嘻地凑近:“弟子怎敢离开师尊身边?不能让师尊担心呢!”
台下掌声雷动,衆人赞誉不绝,而时妄站在原地,神色冷淡,目光幽沉,心中已然暗暗盘算着——待到离开这衆目睽睽的高台,他要如何狠狠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泼皮。
程府待客向来大方,论道大会结束後,程实满面笑容,亲自送上厚重的谢礼,灵石丶法宝丶丹药堆满了好几只精雕玉匣,摆在宁鸢的面前,仿佛生怕他嫌少似的。
宁鸢嘴角一扬,倒也不矫情,笑呵呵地抱拳:“程家主如此厚爱,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这般痛快,程家主反倒觉得更对了脾气,连连夸赞几句,甚至当场许诺:“若是以後有空,便来程府做客,咱们多亲近亲近。”
宁鸢连连点头,嘴上说着“好说好说”,手下却飞快地收起东西,动作娴熟得像个惯犯。
时妄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更深的厌恶从心底蔓延开来——
此人果然是个小人丶地痞流氓,为了多骗几个钱,连脸都不要。
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的名气,招摇撞骗。
除此之外,什麽也不是。
他竟然还怀疑过这人是宁鸢。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生出这种愚蠢的念头。
宁鸢已经死了,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尸骨无全,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人,不过是利用他对死者的执念,来满足自己的贪欲罢了。
不可饶恕。
而阿临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些精雕细琢的玉匣上,尽管竭力克制,眼神还是忍不住微微亮了一下。
他从小清苦,修行的资源一向有限,别说高阶法宝,就连最寻常的灵石见都没见过。
眼下这一箱箱宝物随意堆放在他们师徒面前,还只是寻常礼品,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羡慕嫉妒?当然有。
谁不想要这些修行资源?有了它们,他的修炼之路会轻松许多,或许还能弥补自身妖魂的缺陷。
但更多的,是震撼——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背景”与“人脉”带来的好处吗?
仅仅因为与时妄同行,他们便能得到如此丰厚的赏赐,原本对他们不屑的程家主主动巴结讨好,生怕怠慢了他们。
而他呢?若是他独自一人踏入程府,怕是连门槛都进不去。
想到这里,阿临不由得握紧了袖中的手指。他知道自己该保持本心,不该对外物起贪念,但眼前这触手可及的资源,终究让他难以完全无动于衷。
更让他难受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天差地别,不仅仅是程家的态度,时妄来了之後,连师父对他的关注都少了许多。
时妄是天上云,而他是脚下土。
阿临悄悄擡眸看向丁圆,这家夥收东西的动作利落得很,仿佛对这些宝物习以为常,连眼神都未曾变过半分。
他对这位师父的前尘往事一无所知,也许他与丁圆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丁圆是看似自来狡猾丶处事圆滑的笑面狐狸,实则对上等资源早已司空见惯,还认识大名鼎鼎的清虞道子,而他是连如何争取资源都不懂的小人物。
不过……他心底又升起一丝莫名的疑虑。
丁圆当真只是贪财吗?他混迹溧水到底是为了什麽?若真是个单纯逐利的小人,他又为何对时妄忽近忽远丶忽冷忽热的?
一旁的丁圆正,笑嘻嘻地向程家主道谢,姿态随性,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阿临心底的情绪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他总觉得,丁圆身上藏着什麽更深的东西,只是没人能真正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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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三人即将离开。
时妄心里不耐,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生怕宁鸢再厚着脸皮找借口赖在这里不走。可他很快就发现,宁鸢根本没打算离开他,反而一副死乞白赖的模样,紧紧跟在他身後。
时妄皱眉,停下脚步,冷冷看着他:“你还不走?”
宁鸢不慌不忙,笑眯眯地凑近:“走?师尊,您没发现吗?程府的事情,并未完全了结。”
时妄微微眯起眼,语气淡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