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妄眉目温和:“你吃东西,心情总会好一点。”
宁鸢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嗤笑一声,没再说什麽,而是默不作声地继续张嘴,咬走了第二颗葡萄。
“吃完就滚。”他含糊地吐出几个字。
时妄:“好。”手上却又剥了一颗。
衆人:“……”
这是滚还是贴身伺候?
院中的剑气凌厉,空气中翻腾着被劈开的劲风。宁鸢手中的剑疾如闪电,招式干脆利落,每一剑都带着锋锐的杀气,剑光纵横间,落叶被搅成碎片,瞬息间化作粉末。
站在不远处的时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沉静,深处却藏着愧疚。
他知道,宁鸢心里有火。
这火,是他这段时间惹得。宁鸢不说,他便只能看着,等着,然後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剑光一闪,宁鸢的最後一招干净利落地收回,他微微喘息,身上透着一层薄汗。
时妄眼疾手快,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用这个。”
宁鸢侧目扫了他一眼,目光淡淡的,像是看什麽不值一提的东西,随即毫不留情:“你怎麽还没滚?”
时妄没动,手里的帕子还维持着递出去的姿势。
宁鸢没理他,随意地擦着汗。
时妄靠近一步,手上的帕子轻轻伸出,动作小心翼翼,想给他擦额角的汗。
宁鸢一顿,微微擡眸,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下一瞬,他手腕一翻,长剑直直挑起了时妄的衣摆,冰凉的剑尖抵在他的腰侧,声音缓慢而凉薄:“再不滚,我拿你练剑。”
时妄:“……”
他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身上的剑,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脸上的笑意有一丝勉强。
旁边围观的侍者们早就看呆了,几个胆子大的偷偷躲在廊下,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你说他们这是在冷战,还是打情骂俏?”
“我觉得更像是一个死缠烂打,一个口嫌体正直。”
“道子都被嫌弃成这样了,怎麽还不走?”
“因为他是假死回来,现在觉得自己有罪,死皮赖脸地想补偿。”
“那他要滚到什麽时候?”
“等魔尊气消吧……不过看这架势,俩人估计能滚个一辈子。”
衆人对视一眼,忍笑忍得肩膀发抖。
而院中,宁鸢收剑,淡漠地转身离开。时妄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帕子收好,又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不管宁鸢让他滚多少次,他都不会真的走。
夜晚寂静的偏院,偶尔有几声虫鸣,风吹过廊檐,撩动垂落的灯笼,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宁鸢独自坐在房檐下,手里把玩着短剑盈香。剑身寒光微闪,剑尖在他的指尖来回转动,灵活得仿佛随时能化作杀伐的利刃。宁鸢神色却显得不专注,目光落在遥远的星空,带着些许散漫。
宁鸢今晚心情不佳,烦闷得厉害,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麽。
身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轻轻地,带着一丝犹豫。宁鸢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时妄站在他身後,看着他的侧脸,嗓音低浅:“你在想什麽?”
宁鸢闻言,慢悠悠地擡头,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口道:“在想你怎麽还没滚。”
时妄的呼吸微微一滞,默默地在他身边坐下,小声道:“……你真的就一点也没心疼我?”
宁鸢手上的剑微微一顿,似是被这句话逗笑了,冷笑一声,转头看着他,眼神危险地眯起:“我没心疼你?”
他的声音低缓,带着丝丝凉意:“是想你怎麽自己去送死还不告诉我,还是想你怎麽放心得很,觉得死了也没关系?”
时妄被怼得说不出话,喉间像是被什麽堵住,沉默了很久,最终低低地吐出一句:“……是我错了。”
宁鸢嗤笑了一声,眼神凉薄,站起身,随手把盈香插回剑鞘,擡步往房间走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滚。”
时妄看着他的背影,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动作束手束脚,像是怕惊扰到他。
然而,还不等他踏进房门,宁鸢的脚已经精准无误地踹了过来。
“砰——”
门被重重地甩上,时妄毫无防备,身上一片尘埃。
四周的仆人们在墙角亲眼目睹这一幕,顿时纷纷低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