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容与扬声附和:“我和祝奚愿同行。若再有人试图阻扰,管他正邪,我自亲手斩之。”
衆人对视片刻,终有长老缓缓点头:“如今局势已乱,是非早已模糊。既如此……宁……”他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叫我道友便好。”
“宁道友,便请你引路。”
“我等愿与君共谋此计。”
宁鸢垂眸,神色未变,只低声一句:“你们不需勉强相信我。只需信你们自己……尚且不想死。”
衆人一愣,旋即有人失笑:“这话倒叫人信服得紧。”
时妄却望着他,眼底笑意极轻极淡,却藏着未说出口的深意。
红衣立于殿中,衆目之下,依旧不躲不避,不张不扬,唯独那目光,沉如千钧,早已看穿这一场浩劫的真相。
“就从此刻开始吧,”宁鸢擡眸,语声不高,却像锋刃落地,字字有声,“分头搜查,协力破阵。”
“成败,”他顿了顿,目光一扫,“只看我们,能不能快过薄暮冥半步。”
灵脉核心之地,已不复是昔年灵气丰沛的福地。
荒芜大地上裂痕纵横,焦黑岩石如被猛火灼烧,四周魔气翻涌,与残存的灵气缠斗如龙蛇纠缠不休,化为遮天蔽日的黑风,凄厉尖啸震耳欲聋。
狂风之中,一道高大人影立于阵法中央,衣袍猎猎,面容隐在战甲之下,唯有那双眼,沉冷如夜中冰潭。
宁鸢止步,望着那阵中央的人影,眸色深沉。
“……薄暮冥。”
那人缓缓转身,眉目间带着讥诮。他身後的巨阵如幽光龙盘,刻着万千符纹,宛若吞噬一切的深渊。
“阿鸢,你终于来了。”薄暮冥轻声开口,声音如寒针刺骨。
宁鸢的指间轻轻一颤,却终是握紧了手中兵刃。
他不带情绪地回望对方:“别让我亲手杀你。”
薄暮冥闻言,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目光却晦暗不明:“杀我?你有这个决心麽?魔尊大人——还是如今的,救世者?”
“你教会我如何杀人,也教会我什麽是情义与背叛。今日你来,是为救世?还是为自证清白,向仙门投诚?”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震颤!
“阵起——”薄暮冥手指轻擡,灵脉之气轰然暴动。
原本沉寂的符阵骤然亮起赤黑交织的光芒,如狂潮翻涌,席卷整片区域。魔气瞬间冲天而起成柱,撕裂天空万丈!
“快散开!”时妄厉声提醒衆人,怀秀剑出鞘,剑光如雷霆乍破,迎面斩断一股扑来的魔光。
宁鸢掠身而上,与之并肩而立,袖袍掀起风雷,手中灵刃灼灼:“薄暮冥将阵眼布于灵脉核心,借天地之气,不可让其继续运转!”
“晚了!”阵心之中,薄暮冥的声音自风中透出森寒,“我已用万千黎民的魂魄为引,你们的命数已经注定。”
下一瞬,四周爆裂出一道道交错的柱子,攻击带着斩裂虚空的威压直扑时妄和宁鸢而来!
“小心!”时妄剑锋横转,将一道魔刃斩飞,却被馀波震退三尺。
“怕什麽,薄暮冥的每一招……”宁鸢冷笑一声,目光森冷,“……都是我教的。”
他飞身掠上,手中银刃画出万千符咒,绕刃而出,逼得薄暮冥须退阵心半步。
“再熟不过。”宁鸢语气冷到极致。
远处,京容与掐诀起符,身侧浮动五枚焰印,火符交错,落入阵法边缘的魔气团中,“我来牵制魔气蔓延,祝奚,帮我!”
“得令!”祝奚脚步一顿,双掌贴地,一道灵光自他掌心流泻而出,稳住崩裂大地,使浮石再难崩塌。他擡头看了眼前方的两道人影,不禁低声嘀咕:“果然是……天翻地覆。”
阵中心,薄暮冥右手猛挥,唤出一柄由魔气凝成的长枪,横扫千军。
宁鸢疾掠而上,侧身避开枪锋,一招贴身强攻逼近,冷电般的剑气直取咽喉。
却被薄暮冥骤然翻身反击,二人气息交错,招式之间竟无半分保留,刀来剑往皆杀机四伏!
时妄冷眼旁观,忽而直取阵法薄弱处:“阵力从那处牵引,我去破了它!”
“你一人小心。”宁鸢顾不上回头。
时妄剑气破风而出,直斩灵力节点,暴力斩断一束灵脉主线!
整片阵法猛地剧震!
“……时妄如今,成了你的心头肉?”薄暮冥咧嘴冷笑,面上却浮现一丝苍白。
宁鸢眸色微变,下一瞬猛然加速,一击猛劈而下!
他声音冷厉:“你执意要逆天而行,我便断你法身于此!”
雷霆裂空炸响。
阵法已被撕裂大半,灵脉汹涌逆流,天地元气乱作一团。时妄与宁鸢并肩而立,衣袍猎猎,发丝飞扬,宛若执剑问罪的神祇。
时妄怀秀剑气如潮,一道剑锋直掠而去,逼得薄暮冥再退三丈。
宁鸢挥袖掠起风雷,一道纯净灵力如流光倒灌,直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