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肆腰前的?发丝凌乱了些,胸前的?衣领微露,留下一片褶皱,高?山冰冷之相,此刻多了些凌乱。
林祈肆用?指尖整了整微乱的?领口,陈阿招清楚看见他的?小拇指上换成了一个玉指套。
“公?主好像对我的?恶意很大。”林祈肆淡淡地说。
陈阿招摆了摆手,命周围的?男宠和内室退下,直到?整个亭廊中仅剩下二?人,陈阿招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笑道,“你说我当公?主多么自?在逍遥,如今就?要远离家乡,独自?去你们锦国,从此受到?束缚,在异国独自?一人,我自?然怨恨,恨你们这些将我带往灾难的?人。”
说罢,陈阿招又魅眼含笑地看向林祈肆,“哎呀,不小心被林使?臣你看到?这幅画面,林使?臣你莫要见怪,我平常都是这般随性惯了。”
林祈肆的?目光在陈阿招脖颈微红处停留了一下,目色微暗,可很快被眼中虚假的?浅浅笑意替代。
“公?主,我们该启程了。”青年语气温润。
启程之日,萧暮雨来送别了她。
已经身处帝位的?年轻帝王眼底的?情绪低落,可面上依旧处变不惊,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岁岁,你要多保重。”萧暮雨笑着说。
陈阿招愧见了年轻帝王袍袖下紧握的?拳头,他此刻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陈阿招临走前,主动上前给了萧暮雨一个意想不到?的?拥抱。
她凑在萧暮雨耳旁,低声说,“阿兄,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对我这般好,岁岁永远也忘不掉阿兄对我好的?日子。”
她说的?真情流露,可眼底一片冷漠。
反倒是萧暮雨,在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后,瞳色微动。
她将萧暮雨送给自?己的?茶蘼花簪子递还给了他。
“皇兄送的?簪子早已是岁岁的?贴身之物,如今再还给皇兄,是以解思?念之情,皇兄日后若思?念岁岁,便看看这簪子吧。”
萧暮雨将簪子握在手心中,回过神时想去抓陈阿招的?手,结果却扑了个空。
望着陈阿招登上马车渐渐离去的?身影,萧暮雨眼神露出一丝茫然。
明明是出于利用?。
可为何,他竟生出一丝诡异的?难受。
抓鱼今日,谁也救不了他了。……
和亲路上,车轮滚滚声绕过青草绿地,越往北走,肃寒之气越来越凝重。
陈阿招一路提高?警惕,不敢有丝毫放松休息,她生怕林祈肆这?小人之心,在路上欲要报复她。
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知行了多久,停在半道上休息。
车帘被一只白玉纤细手指掀开,一包糕点和一瓶水壶递了进来。
“公主,休息会吧。”马车外,林祈肆眼皮微垂,语气恭敬疏离。
车帘外的冷风不断,吹动?林祈肆的面色僵白,唇色冷淡。
陈阿招刚接过林祈肆递过来的食物和水,身披着狐裘的青年便转身离开马车旁。
她坐在车内,看?了眼手中的食物和水后,目光厌恶地将水壶和那包食物扔在脚下。
油纸包的食物滚落脚下,被她踢散开,泛着香甜的气味浮了出?来。
陈阿招看?见?纸包中的梨花糕和青稞糖,眼神微颤。
这?些食物都?是她从前最爱吃的。
莫非,林祈肆是想试探她是不是陈阿招?
陈阿招冷嗤了声,随后掀起车帘从马车内走了出?来,朝外面的随从道,“本宫饿了,还不给本宫赶紧找点吃的过来。”
闻言,一旁殷勤的随从凑了过来,有些疑惑地问,“公主殿下,刚刚林大人不是给您送了吃的吗?”
陈阿招蹙起眉,当着众多随从的面目露厌恶,声音嚣张如洪,让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送的是什?么玩意?本宫最讨厌吃那噎人的糕点和腻人的糖果。”
“本宫要吃烤鱼,你们几个去给我抓鱼吃。”她站在马车上,双手叉腰,趾高?气昂道。
不远处,站在一旁清澈河水旁的林祈肆转过身看?向那被夕阳笼罩的少女容颜,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鸦青的眸闪了闪。
士兵们闻言开始纷纷卷起裤袖,准备下河时,却被陈阿招一声命令止住了动?作。
靠在马车上悠哉悠哉的陈阿招将目光移向一旁衣冠楚楚,华衣凌然?的林祈肆。
她微微一笑道,“本宫可?不想吃你们抓的鱼。”
众人不解陈阿招的意思,只见?碧罗裙的金尊少女靠在车上,手掌撑起下巴,目光含着浅浅笑意望向林祈肆,缓缓道,“本宫只想吃林大人抓的鱼。”
话音才落,林祈肆的下属们便上前为他说话,“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大人不擅水。”
陈阿招呀了一声,目光上下打量林祈肆倾长的身姿,唏嘘道,“我看?林大人应当是文武双全才对啊,怎得不会水呢?”
众侍卫见?陈阿招失落地垂下眉眼,原以为她是放弃让林祈肆抓鱼的想法,可?谁知她只是短暂失落了一下,很快又露出?天真无邪般的笑容,字字清晰,“可?本宫偏要吃林大人抓的鱼,林大人一国文臣,既有本事担任接亲这?一任务,难道连满足本宫小小的需求都?不行吗?”
众将士面色纷纷一变,他们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和亲公主对他们锦安丞相的恶意。
“公主,这?万万不行,这?河水深度不浅,林大人不识水性,这?分明?是……”替林祈肆说话的侍卫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处变不惊的青年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