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着漫步靠近缩在墙角的陈阿招,随手?解开身上的白?狐裘披在陈阿招的身上。
一看他披过来的狐裘,陈阿招下意识躲了过去,狐裘从肩上滑落,林祈肆带着温意笑容的面色微僵了下,不过很快,他又从容不迫地弯腰,亲自将地上的狐裘拾起。
“看来娘娘生气了。”林祈肆目光看向前方身形颤抖的鸦阙,声音兜转冷了几?度,“鸦阙。”
鸦阙失神般的眼渐渐清明几?分,他似不敢再抬眼看陈阿招,距离陈阿招两米开外的地方,他躬身施礼,哑声道,“臣犯了错,但凭太妃娘娘处罚。”
“本?宫…本?宫………”陈阿招深吸一口气,她明明气急了,只要她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削去鸦阙的官职,将他贬为奴……
可?她所有的恼火在看到?鸦阙口中突然吐出的一口血后,都烟消云散了。
鸦阙咳出一口血后,身子像是虚弱到?了极致,那么高挺的身子,重重倒在了地上。
陈阿招惊呼一声,下意识想上前查看,却反被身后一只冰冷彻骨的手?死死拽住,林祈肆眉头微拧,“他没事。”
“可?…他……他都吐血了……”陈阿招语气慌张。
“不过是哀极伤心,痛晕了罢。”林祈肆吐息淡漠,“臣会?派人送了无将军回府养息,眼下天?色不早了,臣护送娘娘回宫休息。”
话落,林祈肆不容她拒绝,指尖用力拽紧了陈阿招的手?腕,将她带离此处。
林祈肆步伐快到?陈阿招一路踉跄,好不容易抵达寝宫安全处,她一脸嫌恶地挣脱手?腕上的触碰,眼神冷冷地盯着林祈肆,“你?是故意的!你?早就躲在后面,亲眼看着本?宫被他欺辱却不及时出现!你?是要报复本?宫?”
“臣不是。”林祈肆眼睫微动?,眸色空洞无光,一字一句道,“臣是要他死心。”
“死心?”陈阿招蹙眉,她不解林祈肆话中的意思。
却见林祈肆忽而?笑了一笑,皓齿微露,笑容渐渐变得?有些肆意,“有些事实,一定要亲眼看了才能死心,不是吗娘娘?”
“这样……总好过日后念念不忘。”
话如针尖坠落,他朝陈阿招施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
望着他逐步迈出的背影,陈阿招轻笑了一声,“看来,林丞相心中,并无念念不忘之人。”
林祈肆的背影微顿,离开前,轻叹了声,“既无失,何来念。”
次日,陈阿招找人打听到?了无将军病卧床榻,好在并不是什?么大病,休息几?日便可?痊愈,陈阿招听到?后,心下松了口气。
窗外的积雪随着初晴渐渐融化,又过了几?日后,天?气渐渐回暖了。
陈阿招午睡醒来时,屋外来了个等?候多时的小太监禀告道,“太妃娘娘,林丞相来信。”
陈阿招接过小太监递来的信纸,当泛着浅浅桂花香的信纸打开时,她看到?宣纸上笔锋优美的字迹。
“今太后一位迟迟空缺,诸臣始终反对娘娘封太后,不过是认为娘娘娘娘青涩无阅历,若娘娘想得?太后之位,需日夜勤奋,韬光养晦,提高自身,不如即日起,臣教娘娘琴棋书画…礼乐射御…”
陈阿招看到?最后,揉了揉脑门后,命宫女将信纸烧毁。
她当然想当万人敬仰的太后,在皇帝成年前掌握凤印,可?她又不想时时刻刻面对林祈肆。
她真想换个人来教自己,可?仔细想了想,在这锦国之中,林祈肆确实六艺精通的最高一人,由他教自己,没准能学的更快。
正在陈阿招犹豫着要不要去时,又一封信纸递了过来。
小宫女道,“这是陈太傅刚刚命人送过来的。”
陈阿招蹙着眉打开信纸,信上写道,“历代?皇帝都患有失眠之症,臣今日教导陛下读书时,发觉陛下眼睑下青黑,萎靡不振,问之才知晓陛下近日失眠,臣查阅经书得?知一缓解失眠的经法,本?想教会?宫女为陛下诵经解眠,陛下却不愿入睡时他人打扰,唯愿娘娘亲近,既如此,还请太妃娘娘为陛下身子考虑,每日前往观雪亭与臣学习两句经文,替陛下解症。”
竟又是让她学习的,陈阿招还未看完便不耐烦地将信纸捏成了团状扔了出去。
谁知这时,门外的小太监又匆匆进来,告诉陈阿招,“刚刚了无将军派人,说…说……”
“说什?么?”陈阿招咬了口桌上的栗子酥,蹙眉道。
太监垂头道,“将军他说……说想见一见娘娘。”
陈阿招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屋外忽然响起一阵躁动?声,守门的太监和?宫女慌不择乱。
很快,陈阿招看见一个满脑袋是血的太监疯疯癫癫地跑了进来。
“我要见她!我要见……”太监撩开散乱的乌发,露出满血的脑袋,那双充血含泪的眼睛,在终于看见屋内的陈阿招时,颤抖不已。
“阿招……”满脑袋鲜血的人竟是曹生。
陈阿招满眼嫌恶,好在闻声而?来的侍卫迅速将擅闯她寝宫的曹生捉走?。
被捉走?时,曹生剧烈反抗,直到?被侍卫揍的遍体鳞伤,拖走?前溢血的指尖仍旧在死死抠着地缝,鲜血在地砖上留下一道兀长的沟痕。
他望着陈阿招的方向,目光阴鸷,笑容痴痴缠缠,“阿招…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杀了令贵妃……
曹生被拖走?后,陈阿招立即命人将地砖上的血迹擦去,又命人焚香去除血腥味,才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