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睨着她恬静的睡颜竟不敢问了。
生怕惊醒她,小心翼翼将人拢进怀里,如神话故事中的恶龙环抱它的珍宝。
待他睡熟后,怀中女子缓缓睁开了眼。
记忆呼啸如洪流,冲得她头昏脑胀,再想起这些时日在他面前娇憨率直有些“跋扈”的做派,与他的一味纵容,这一时半刻竟不知如何面对他。
柳清卿悄悄捂住脸。
翌日谢琅早早醒来,见她还未醒,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起身。
心绪烦乱,但也有正事要做。
他骑马行至郢城名声最响的酒馆,未让谢伍去,而是亲自下马。
“店家,哪种酒最烈?”
店家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伯,耳朵背,眼也不清。
不知贵客竟是近来城中人人称道的谢大人,反倒实心实意做起生意。
“买酒何用啊?”
谢琅牵唇,“送给旧友,旧友有些郁结难解的烦心事。”
老伯一闻来了精神,忙从角落里头挪出一陶罐。
“你闻闻这可行?我制得最烈的酒,旁人不敢买呐!你那小友酒量如何,可能喝得进去?”
谢琅掀开盖子闻了闻,呛得咳嗽两声,满意极了。
“就要这了!谢老伯!”
甚至让谢伍多付了一两银钱。
谢伍狐疑:“大人要去寻魏大人么?”
这郢城里能称上大人旧友的也就是魏大人了。
哪想谢琅却摇头:“去探望表兄。”
“表兄?”谢伍疑惑。
谢琅微笑:“夫人的表兄。”
谢伍扫扫大人亲自拎在手上不让他碰的陶罐:“……”
应于诚郁郁寡欢。
北鬼尽灭,他便吃些酒,仿佛醉过去心里才好受些。
才能不想起他那日的犹豫。
他还有什么脸面对表妹?
有谢大人舍身相救在前,他怎还有脸说要娶表妹?
经此一事他已看出,表妹与谢大人之间更加紧密,已不是旁人插得进了。
应于诚难受,李郢也没好受到哪去。
他坐在四方桌的对面,表兄说他没到年岁不让他喝酒,他只能趴在桌上出神发呆,一遍遍懊恼自己怎就没抓住姐姐?
他若之前好好练武是否便能抓住姐姐了!
李郢懊恼直拍脑门,啪啪直想,额头都被他给敲红了。
应于诚这才回神,见他如此忙阻止,“这是作甚?”
李郢眼眶通红:“表兄,我们出去练武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应于诚发懵。
“走吧表兄!”
应于诚反被李郢拽起来,两人行至门口,门却被推开,露出一张均是他俩噩梦的脸。
应于诚神情微僵:“谢大人怎来此处?”
他俩寻了一处破房,谢琅怎寻来的?
谢琅闻言却轻笑一声并不答,反倒举起手中陶罐。
“今日与二位痛饮一场,如何?”
应于诚:“……”
李郢:“……”
两人眼眶俱是通红。
谢琅又一句仿若无意击中二人的心。
“此番夫人忘却你们二人不是夫人所愿,全因夫人受惊。还请二位莫要怪罪夫人,不然等哪日夫人记起,该伤心了。”
这话轻飘飘,却如软刀子。
应于诚掀起眼皮盯着眼前这仿若心情甚好仿若孔雀开屏的男人,他眉梢眼角藏不住的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