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琅离去,柳清卿朝应于诚笑笑,抬手请他在藤椅上落座。
另外只有一张空椅,适才真是尴尬,还好谢琅先行离去。
心里却冒个念头——谢琅今日好生乖巧,像神女村村长家养的大狗一样。
她忽地想起曾经李嬷嬷跟她讲过,与男人过日子就跟驯狗一样,乖了便哄着,呲牙便给一鞭子。
李嬷嬷没与男子成亲过过日子,她以为嬷嬷说笑呢,怎……
她摇摇头,将这滑稽的念头暂且甩出去。
一抬眼却见表兄正凝着自己,那目光说不出的愧疚难过,柳清卿连忙敛神不再想那些旁的。
却也没开口,唇边衔笑等表兄。
表兄应是知晓她母亲如今贵为王妃的……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怎样面对表兄,表兄对她是好,可帮着瞒了她,心里头怪复杂,像酸汤面里掺上了红薯粥,奇奇怪怪的。
再者,她与表兄浅薄的情谊能比得上摄政王府么?
她不愿再落空一场。
应于诚眉眼染上一层伤感,“许久未见,表妹近来可好?”
“甚好,表兄如何?”柳清卿客气应承着。
柳清卿不知,他出了后院,转身便跃于房上。悄然掀开瓦片。
他自恃光明磊落,向来不屑做这事,或让谢伍去做。如今却……不愿假人之手。
他得亲自瞧着才行,他恨不得将她含在口里,咽入腹中,时刻在他眼皮子底下!
应于诚望向她的目光柔如水波,谢琅颈侧青筋迸发,真是恨不得将应于诚的眼给戳了!
可她不愿,他怕她自伤,竟只能忍着了!
哪怕内里痛得痉挛,焦躁不堪。谢琅握紧手,被她仔细包扎那处刺痛,令他好受不少。
树上忽然鸟鸣不止,谢六又在树上催他,应是有急事,向来醉心政事的谢琅谢大人竟升出恋恋不舍。
他近来……体会到许多曾经未有过的情感。
最后看眼她在的屋顶,因她在其中,平平无奇的屋顶都顺眼几分,咽下不舍,谢琅闪身便消失不见。
谢琅潜回别院寝殿,换上沾了血的寝衣。
“大人,脸还需苍白些。”
大人刚从夫人那回来,满面红润,瞧着实在不像重伤不起的模样。
禀事的人正在殿外等着,谢琅靠在软枕上一副勉强起身的样子,闻声想了想,将手腕刀痕又撕开,瞬时刀口破裂鲜血直流,痛得他脸立时变得苍白透明,额头出了冷汗,几缕发丝黏在脸上,寝衣也黏在了身上。
谢伍脸也跟着白了,伸手没拦住,欲言又止。
谢琅瞥他一眼,“让人进来。”
谢伍便咽下话,出门让人进来。
来禀之人是当地知府的心腹,却真是出乎意料的信。
“大人,潜在北羌的暗哨来报,北羌二王子已半年没露面。我们那头的人怀疑北羌二王子就在郢城!”
谢琅掀起眼皮:“为何如此推断?”
“那北羌二王子乃与北戎大公主联姻所生,但大汗并不喜爱,听闻大王子性情暴烈,仗着母亲与大汗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向来看不上旁人。并已放话,若登顶,必将旁人赶走。这个旁人是谁,似不言而喻。”
“那二王子有北戎支持,想来是想打一记翻身仗。上回先帝与侯爷率军击退北戎大汗,若此次二王子能一雪前耻,自然会让大汗高看一眼。”
谢琅颔首:“知晓了。可有二王子画像?”
那人却摇头:“二王子深居简出,说是脸上有伤,在外常戴面具,不爱画像。旁人知二王子忌讳,便也不去触目他。”
“好了知晓了,下去吧。”
待人退下,谢琅陷入沉思,这郢城的水比想象中更深上几分。
一时片刻怕是不能善了,隐隐有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转念谢琅却想起旁的,若郢城有变,他定要护住她。可她会听自己的么?
先抓几个活人探探虚实才是真章。
“吩咐下去,让郢城藏于暗中的将士化整为零沉下去。尤其是军草火库附近,旦有生面孔先暗中尾随,若有异变听令再动。”
近来他在别院寝殿装死,果真暗中有势力等不及动了起来。
他派人盯住,别的不怕,就怕别成了叛徒成里外合围之势。
将这头的事处置完,谢琅给摄政王了道折子。
近来朝中大婚立后声渐起,少帝拧起性子,心思愈发不在政事上。虽本就摄政王把持朝政,但若少帝要退,文武百官中定将有许多不同意。
退与不退有时哪是少帝一人所想?他后头的人各怀心思。过去政见不合,摄政王有段强硬,有少帝挡着还好,生怕摄政王大权独揽后清算他们。
二来……
王妃已昏迷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