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北麓走了许久,青棠听到了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舞剑的声音。
&esp;&esp;青棠悄悄趴在院墙上,正看到申屠祈夜独自一人在庭院中舞剑。
&esp;&esp;月光下,申屠祈夜的衣袍随步伐飞动,茶色的眼睛在剑面折射出的光影中流露一丝凉薄。
&esp;&esp;那把刻有焚字的菱纹长剑在他的手中挥动,剑风时急时缓,冰蓝色的弧光在空中闪现又熄灭。
&esp;&esp;青棠回忆起长珏杀欧阳敏的招数,和申屠祈夜的招数相似。
&esp;&esp;长珏就是他!
&esp;&esp;突然间,申屠祈夜剑锋一指,一道剑气朝青棠飞来。
&esp;&esp;青棠立刻闪身躲避,翻墙跳了下来,“师兄,是我。”
&esp;&esp;申屠祈夜皱眉,“你悄悄趴在我的院墙上做什么?”
&esp;&esp;青棠拿出了尺玉剑,“这是不是你的?”
&esp;&esp;尺玉剑亮出来的那一刻,申屠祈夜的瞳孔放大,冷若冰霜般的面容有了一丝撼动。
&esp;&esp;青棠见申屠祈夜不说话,又走近两步,声音微颤:“你想起来了?”
&esp;&esp;申屠祈夜突然抬起自己的剑指着青棠:“不认识,我的剑只有这一把,剑名焚情。”
&esp;&esp;青棠双手端着尺玉剑,眼睛盈盈泛着泪光,“你再看看,你用过这把剑的,你和我——”
&esp;&esp;申屠祈夜一直举着剑,拉开他和青棠之间的距离:“你既然入了我门,那就收心敛性,认真学。我跟你说过,我不认识你,不是你要找的人。”
&esp;&esp;青棠哽咽了一下,将尺玉剑收起来,“那如果我有不懂的,可以来请教你吗?”
&esp;&esp;申屠祈夜淡漠转身:“随你。”
&esp;&esp;“那我走了。”
&esp;&esp;青棠离开了申屠祈夜的院子。
&esp;&esp;申屠祈夜捏着焚情剑的手,青筋偾张,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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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次日申时,青棠前去降真殿。
&esp;&esp;应拭雪见他的眼睛有点肿,神色不太好,问道:“怎么了?”
&esp;&esp;青棠揉了揉眼睛,笑着说:“师尊,昨晚修习道法太晚了,没事的。”
&esp;&esp;应拭雪递给他一本《星象之法》。
&esp;&esp;“把这本书看完,回头我来考你。”
&esp;&esp;“是。”
&esp;&esp;青棠领了书回到赣台殿,坐在山樱树下翻开书。
&esp;&esp;里面记载着各类星辰传说,毕宿星君薛宝和君信的故事也在其中,与长珏讲得一模一样。
&esp;&esp;青棠的手指在书页上慢慢翻动,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esp;&esp;樱花瓣落在他洁白的衣袍上,犹如印上的花纹,几个九嶷宗弟子经过,他也完全没有察觉。
&esp;&esp;到了夕阳落山之时,橘黄霞光铺满大地。
&esp;&esp;青棠拿着书朝北麓走,一路寻到申屠祈夜的院子,敲了敲门。
&esp;&esp;申屠祈夜打开门时,青棠看到院子内还坐着一位褐袍男子。
&esp;&esp;他是申屠祈夜的二师弟,程自初。
&esp;&esp;申屠祈夜带弟子去杀晁谅时,程自初也跟随在后,两人看起来交情很好。
&esp;&esp;申屠祈夜问:“何事?”
&esp;&esp;青棠拿着《星象之法》,“师尊给了我这本书,让我回去看,我有一处不懂,想来请教你。如果师兄太忙的话,我晚点再来。”
&esp;&esp;申屠祈夜说:“不忙,就现在说吧。”
&esp;&esp;他没有让青棠进自己的院子,也没有拒绝青棠,礼貌谦和又很疏离。
&esp;&esp;青棠低头将书页翻到记载毕宿星君的来历那一页,指着一段话,“这个我不懂。”
&esp;&esp;申屠祈夜的目光划过毕宿星君的故事,神色没有丝毫起伏,念了一遍那句话,“大道无形,运行日月。应变而无穷,至广大,尽精微也。”
&esp;&esp;“九嶷宗先祖认为,星辰之尘构成了万物,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都由星辰之尘构成。我们上观星辰,便能通晓天地运行,知道自己的宿命。”
&esp;&esp;青棠顺着申屠祈夜的话,问道:“何为宿命?”
&esp;&esp;申屠祈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青棠,“宿也,命也,人生来就带着各自的使命,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怎样的尝试,都会走向那个结局。”
&esp;&esp;青棠的睫毛颤动,“那我们相识也是宿命的一环吗?”
&esp;&esp;浮戏山的过目不忘,两人的相识,长珏的深夜守护,那次日出时的别离,再到九嶷宗的重逢。
&esp;&esp;青棠等待着申屠祈夜的回答,如果他爱自己,绝不会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