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火种
冷宫的日子,比凌酌月想象中更难捱。
每日送来的饭都是馊的,喝的水带着股铁锈味。有天她发了高烧,意识模糊间,仿佛看到母妃坐在床边,给她扇着扇子,说:“月丫头,撑下去,天亮了就好了。”
她猛地睁开眼,窗外还是黑的,只有月亮透过窗棂,洒下点惨白的光。
“公主,公主您醒了?”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知用了什麽办法,竟混进了冷宫,手里还拿着个小小的药包,“奴婢好不容易才找到太医,这是退烧药。”
凌酌月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还有眼角的淤青,想必是受了不少苦。“你怎麽来了?快回去,别被发现了。”
“奴婢不回去!”青禾跪在地上,眼泪直流,“公主,二皇子已经登基了,还下了旨,说您是太子馀党,等过几日就要……就要赐您毒酒了!”
凌酌月的心猛地一沉,却没慌。她接过药包,让青禾扶她起来,借着月光把药嚼了咽下去。“他急着杀我,说明他心虚。”
“心虚?”
“嗯。”凌酌月靠在墙上,慢慢缓过劲来,“他杀了太子,软禁了四皇子,朝堂上肯定有不少人不服。他杀我,是想斩草除根,也是想立威。”她顿了顿,“青禾,你能帮我个忙吗?”
“公主您说!”
“你去找镇国公。”凌酌月压低声音,“告诉他,先帝驾崩前,给了我一份遗诏,藏在微澜居的香炉底下。若他能帮我出去,我就把遗诏给他。”
青禾愣住:“遗诏?可先帝没给您啊……”
“有没有,不重要。”沈微婉看着窗外的月亮,眼神亮得惊人,“重要的是,镇国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反对二皇子的理由。”
镇国公是开国功臣之後,手握兵权,向来忠君爱国,对二皇子弑兄夺位的事早已不满,只是苦无借口出兵。先帝的遗诏,就是最好的借口。
青禾虽不懂其中的关节,却知道凌酌月不会骗她:“奴婢这就去!”
看着青禾消失在夜色里,凌酌月握紧了拳头。这是场赌,赌镇国公敢不敢赌,也赌她自己能不能撑到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二皇子果然没再派人来。凌酌月猜,他大概是在等朝堂稳定,等所有人都不敢反对他。可他不知道,暗夜里的火种,已经被点燃了。
第七天夜里,冷宫的门被悄悄打开。镇国公的亲卫队长站在门口,低声道:“公主,跟我们走。”
凌酌月跟着他们穿过宫墙,看到外面停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车前,她回头望了眼冷宫的方向,那里曾埋葬了她的天真和安稳。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只想喝热汤丶吃甜糕的七公主凌酌月。她是先帝的女儿,是要拿回属于自己和那些死去的人的公道的人。
马车驶离皇宫,奔向城外的军营。凌酌月撩开窗帘,看着越来越远的宫墙,忽然觉得,这夜虽然黑,却藏着无数双眼睛,无数颗等待黎明的心。
她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