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忆中的弟弟,虽然行事不经过思考,但在她面前也很乖,会叫她皇姐,给她送上很多小礼物,是个善良纯粹的孩子。
薛端阳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好生了解过薛应年,一颗心直接寒透。
“我若不认降……”开口时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薛端阳红着眼睛,指着薛应年沙哑道,“你现在还能活?”
“应年,这京城里几万百姓,你何曾考虑过他们的安危?”
“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眼看薛应年还要顶嘴,陈宴秋眼疾手快地把帕子重新塞了回去。
“你还是闭嘴吧,”陈宴秋对薛应年叹气道,“血浓于水,你们是彼此最亲的人,又为何一定要恶语相向?”
听了这话,薛应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了原地不动了。
荀淮扫了一眼薛应年,觉得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带下去吧。”
“是。”
霖阳对屋里的几人行了个礼,用一记手刀把薛应年打晕,带了下去。
薛端阳望着霖阳离开的方向,喉咙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啪嗒。
手背上传来一点凉意,薛端阳低头,发现那居然是一滴眼泪。
晶莹剔透的泪珠在她的手背上停留了几秒,又滑了下去,留下了一道晶亮的水痕。
啪嗒,啪嗒,啪嗒……
落下的眼泪越来越多,薛端阳这才意识到,这好像是自己的眼泪。
我哭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胡乱地用手背捂着脸,表情有些发懵。
我竟然哭了?
薛端阳都记不清楚,自己上一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是父皇母后去世的时候吧?
她都多少年没哭过了……
薛端阳苦笑了一下,猛地勾起了身子,开始闷声笑起来。
“哈,哈哈……”
“端阳……”一旁的陈宴秋看着薛端阳这个样子,有些担忧地开口,却被荀淮拍了怕肩膀。
荀淮对他摇摇头,陈宴秋会意,两人牵着手,静悄悄地走出了房门。
“哈……”
薛端阳笑着笑着便跌坐在地上。
她一直都用手擦着,可这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薛端阳知道,至此,她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空空荡荡,孑然一身,天地无居所。
她变得一无所有。
陈宴秋与荀淮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哭声。
即使再能干,薛端阳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女。陈宴秋有些心疼:“夫君,端阳接下来怎么办啊……”
荀淮看着房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回道:“以后的路,都由她自己决定。”
“她想回军营里,我就给她安排个职务。”
“她想要安定下来,我就给她找个庄子。她可以把她的那两只小狼带上,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那样也很好。”
陈宴秋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突然拉拉荀淮的袖子。
荀淮正要问陈宴秋怎么了,就被陈宴秋就扑过来,撞了荀淮满怀。
鼻尖传来陈宴秋身上淡淡的香气,荀淮下意识把陈宴秋接住,再开口时语气就带上了几分笑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