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庚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她乌蓬蓬的发,垂眼看着从他指缝间溜走的发丝,灯柱摇曳,发丝间淌着莹润的光泽,触感微凉,胜过上好的绸缎。
“阿嫮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隋蓬仙打他:“我就是想知道,你快说。”
她不知道谢皇后、崔贵妃和景顺帝之间各自有什么纠缠,但她看得出来,谢皇后对景顺帝没有男女之爱。
赵庚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将他知道的那桩陈年旧事说了出来,嗓音低沉,明明是一桩足以让整个汴京哗然的秘事,被他说得寡淡无味。
隋蓬仙咋舌之余又有些不满,荔枝肉一样莹润洁白的面颊在他肩膀上蹭了几下,嫌弃他口吻太平淡。
谢皇后成婚之前有一心上人,先帝赐婚的圣旨却先一步降下,这对青梅竹马只得分开。后来景顺帝登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桩陈年旧事,暗中下旨命人将他处死。阴差阳错之下,赵庚救下了那人,又正巧被谢皇后遣来的人看见这一幕。
谢皇后的人本想一不做二不休,将赵庚灭口,是那人撑着一口气将他挡在身后。
之后消息传回汴京,谢皇后彻底冷了心,将自己关进椒房殿,十余年没有再见景顺帝一面。
只是不知如今为何又改了主意。
隋蓬仙思维兀自发散,没注意到赵庚抚摸她面颊的手一顿。
她嫌弃他摸得有些痒,不耐烦地想要拍开他的手,却被人攫住了手腕。
“我只对阿嫮热情,不好么?”男人声音幽幽,像是有些委屈。
妻子总是说他无趣,赵庚不解。是他还不够卖力?
隋蓬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眸因为盛满的笑意而弯起,水光盈盈,映照出他英俊坚毅的面庞。
一双玉似的藕臂伸出,细嫩的掌心捧住他的脸,赵庚腰腹发紧。
隋蓬仙挡住他要倾身吻下来的唇,双手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了好半晌。
她的眼神很专注,神情认真。赵庚的心不可抑制地越跳越快,砰砰直响,轰隆隆的,像是凭空劈下阵阵春雷。
有被溅湿的泥土腥气顺着窗缝飘进来。
真的下雨了。
雨滴大颗大颗地砸下,经年累月在青石地板上砸出微凹的水痕,溅起一阵透明的水花。罗汉床对面的窗户半掩着,庭前几丛翠竹,在风雨中簌簌摇摆,落下一地疏影。
在阵阵风雨声中,隋蓬仙抬起头,柔软嫣红的唇一下又一下地啄在那张刚毅正直的脸庞上。
落在她腰肢后的手心渐渐发烫。淋漓的雨水没能浇灭不断往上扑的火焰,那件轻薄如云彩的纱衣在熊熊烈火的炙烤下没能坚持太久,不一会儿就被褪下,堆在她几欲胜雪的脚腕边。
那团火焰比她平时见过的烛火厉害得多,猖狂得游走过她全身,烧得牛乳凝成的玉白脂冻止不住地发颤。
小牡丹花拼命呼风唤雨,企图唤出阵雨,浇灭越发炽盛的焰光。
火焰碰上小牡丹花招来的急雨,却是如鱼得水。
靡丽的红渐渐与肌肤融合,白里透红,胜过雪地红梅,手艺再高超娴熟的匠人,也绝无可能烧出这样美的瓷器。
她羞得眼眸紧闭。
她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睁眼,也命令他不许睁开。
赵庚时常阳奉阴违。他舍不得遗漏此时的美景。
小牡丹花倏地绽开,花萼舒展,内蕊娇艳。
赵庚喉头滚动,低下头重重吻上她。
亲吻间溢出的黏糊声响中,隋蓬仙听到他在说,不要再分开。
她仍旧闭着眼,环抱着他劲挺腰肢的手却收得更紧。
她说好。
……
十年一晃而过。
赵庚看着面前的妻子,她正因为突然获悉他早早生出过退婚的心思而生气,面颊发红,眸光水亮,金步摇泠泠发颤,他心里发软,伸手替她扶了扶鬓边那朵娇艳无双的牡丹花。
隋蓬仙不快地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我问你话呢。”
赵庚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提出了解除婚约的事,起初两人都有着一样的心思,这无可厚非。之后隋蓬仙也是等到气消了才点头答应他的求亲。
可是他居然在那之前,还对别人表达过解除婚约的意思。
还是当着他那帮亲戚的面。
说不定赵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这些年听到有关他们夫妻恩爱的话就会心一笑,凑在一堆嘀嘀咕咕,最后得出结论——她与赵庚必然不是外界传得那般恩爱和谐。
要真喜欢,一开始退什么亲?
隋蓬仙受不了自己在她们眼里变成了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