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虞一惊:“这次我可没害你!”
连华唇边含笑,目光却忽然阴沉下来:“我倒宁愿你害的是我,可你偏偏去害一个正直忠良之人,比害我还更过分。”
二人对话之间,严奎给了押送犯人的衙役一袋金银让其自便。
连华放下帘幕,摇了摇铃。
陆虞眼前一黑,被严奎从后面用麻布袋罩住头,整个人捆到车尾绑着。
连华没有下杀手,因为他要留着陆虞到最后翻案之时用作证人。他让严奎把陆虞关进一处地窖幽禁,从此不再对外提及此事。
*
案件告一段落。
连华归来之时,礼部贡院十余支笔空悬纸上等着他的裁决。
朝野已然掀起关于张恳是否适合继续担任科举考管的热议浪潮。
张忌舞弊未遂显然将受到惩罚,但作为被实际针对的人,张恳的命运还没有定论,如何决断于是落在默认为东宫第一谋臣的连华身上。
日落余晖,满堂红光。
连华看向两边。
徐友文等布衣学子无法入场,却把栏杆站得满满当当,挤得巷子水泄不通。
樊仑、龚顺等官吏在坐席间低声交谈。
张恳孑然一人坐在正中,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听判。
连华坐在主考官之位,手指摩挲砚台,笑道:“今日无论如何判日后仍会有人挑毛病做文章,既然如此,倒不如听从良心。”
这话他是真心的。
很早他就知道一个道理——人无法凭自己的清正去左右他人对自己印象,只要触动相关利益就必然会被认为有错,区别是错多错少而已。
所以,他宁愿僭越这一回也要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之上替李契扛罪。
“张恳,国子博士。”连华当堂宣判,“其人卓尔不群,高风亮节,事前并未介入丁乙与张忌的利益往来,并在得知情况之后大义灭亲及时上报,虽有失察之过,但此案实在非常人所能预料,判其无罪,留用本届考官。”
徐友文激动喊道:“说得好!”
樊仑、恭顺等人记录在案。
张恳消瘦的脸颊之上浮现出重见青云的神色,欠身行了一个大礼。
笔落,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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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起,御史台不断收到弹劾朝散大夫安庄以权谋私的折子。
——“文兴阁政令前后不一,主官包庇亲友。”
——“锁院问品并未落到实处,多次失察。”
——“安庄德不配位,徇私枉法。”
春雨绵绵。
非议也如雨点落下。
不日朝会,御史大夫奏请圣人决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圣人责问东宫,令削去安庄朝散大夫之官职再不允入流为官。
太子领用人不当之罪,即日起逐安庄出东宫。
百官没料到的是,圣人虽名曰问罪,但问得很舒服,似乎只是出了一口闷气,并没有对东宫做出像上回被萧岑主持改革触怒时那样实质性的剪羽之举。
*
连华回到菡苑之后,便令阿悦收拾行李。
“公子,你真的要走吗?”阿悦一脸委屈,不愿意道,“你对阿悦这么好,阿悦舍不得你。”
连华笑了笑:“出去避两天风头,还会回来的。”
李契这时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一只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