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头衣袂翻飞。
连华还是第一次穿这么讲究的服饰。
内里穿白纱制成的中衣,外层套织有仙鹤纹饰的红色纱袍,并且在领缘、袖口拼接金边,最后系上红色的纱裙作为下裳。
腰间束玉带系玉佩,脚穿皂文靴。
最别致的是那顶簪花乌纱帽,戴起来显得十分的娇艳欲滴。
连华照着铜镜,心想也就是这一回,但凡他再老一岁都不可能答应扮相。
宫人抬了抬眼,问道:“状元郎会骑马吗?”
连华道:“会,我会。”
周子孝道:“大监,他完全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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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道:“无妨,不会骑马就安排人来牵马,只不过没有那‘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风头了。”
连华道:“子孝兄。”
周子孝道:“安全最重要,你别为出风头摔个鼻青脸肿回来。”
连华道:“我不回来了,我以后要住新宅子了。”
周子孝顿了顿,凝视屏风后头的纤纤人影:“伴君如伴虎,你风流一回也就罢了,岂是长久之计?”
连华笑道:“我本就不求长久啊,我只求随心所欲。”
周子孝莞尔,拾起盘中又一朵鲜花,找空子插进纱帽:“好,往后的岁月我便不纠缠你,但倘若有一日你倦了,记得回来。”
*
连华被一众宫人扶上马背,没来由的红脸。
他看宫人筹备一顶鎏金簪花马冠,两腿空悬蹭来蹭去,忍不住踢了一下。
这一下,白马扬蹄。
——“啊!救命啊!”
崇明楼的三千盏大红灯笼在拐角之后消失于视野之中。
马背颠簸。
石板路的格纹从眼底飞窜而过。
街巷两边家家户户卷帘探热闹。
花瓣洒下,孩子叫着状元郎的名字。
行过朱雀大街,两侧锣鼓喧天。东边鼓楼、信陵,西边省府、汴河,人群拥堵在桥头、亭台、河畔一切能眺望进士入席的地方,踮起脚尖扶着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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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匹白马经过宫人专门训练,虽然不受驾驭,自己也知道路线。
一番天旋地转,连华任凭自己被驮到龙津桥上,匆匆瞥过东京夜景。
汴河波光粼粼,月影如盘,花灯如星点。
西岸万家灯火,宅院馆舍相连成片;东岸一座金碧辉煌酒楼的耸立在花红柳绿之间,牌匾写着丰楼,翘起的檐角下每一处斗拱都是三层八斜。
转向南边,遥远的南熏门外隐约可见阡陌纵横,万千憧憬盛世的人们正挑着行囊坐着香车朝他奔赴而来。
飞絮从桥头杨柳枝头落下,引视线飘回西边顺天门外瑰丽的琼林苑。
“状元郎好快!”常易笛坐在马上,笑对连华拱手,“按道理是我和探花在此等你,不想你自来了!”
连华道:“我也没想到,马这么快。”
“状元郎等一等。”宫人抱着马冠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来,“等一等。”
连华拉过缰绳,也不知怎么,脚不受控制地抬起来又踢了一下马肚。
榜眼和探花看呆了。
——“啊!啊啊!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