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下的头发,明显是假发。
估计这对父女是来看病的,许以闻便没再多说,回了句“那就好”,就往烧烤店走了。
“爸爸,我们去找妈妈吗?”
“嗯,我们先去妈妈安排的医院住。刚才在店里吃饱了吗?好吃吗?”
……
父女的声音传入许以闻耳中,许以闻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们逐渐走远的背影。
有爱的家庭会守护小女孩,让她早日摆脱病痛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缺乏什麽,就越容易被什麽迷昏了头。
许以闻缺乏了亲情,也被亲情迷昏了二十多年。
即便已经清醒过来,也会在看见别人拥有这样的幸福时,滋生出羡慕的情愫。
他收了这份不该存在的羡慕,返回车里等着。
烧烤店提前关门,屋内单独摆了一桌。
许以闻为李阿叔和李阿婶分别倒了杯啤酒後,拿起自己的酒杯,弓腰向两人敬酒,“李阿叔李阿婶,当年我无能为力,现在我总算能为你们做些什麽了。”
他缓缓擡头,声音坚定,“吴家人已经同意再次申诉,我分别帮你们请了不同的律师,你们,也可以再次提起申诉。”
酒杯从手中滑落,杯中啤酒像是这些年流干的眼泪,全泼洒在桌上。
“这,我,我,这……”李阿叔低下头收拾着,眼里瞬间蓄满雾气,雾气糊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别收拾了,”李阿婶喜极而泣,拍了下李阿叔弯起的脊背,擡了擡下巴,“换桌子!”
“换桌子,换桌子,”李阿叔缓缓挺起脊背,笑着招呼许以闻去旁边的桌子坐,“小闻,到旁边坐。”
饭菜移到了新桌子上,李阿婶抹了把眼泪,李阿叔也哽咽着收起眼底的雾气。
“高兴,我高兴,”李阿叔主动提杯,“小闻,再喝一杯。”
“干杯。”
许以闻与李阿叔李阿婶碰杯,也为两人高兴。
在李阿叔李阿婶高兴得把自己灌醉之前,许以闻慎重地向两人交代了後续事宜。
听两人分别重复一遍,他才和两人一起放开了吃喝。
喝着喝着,李阿叔脸上脖子上都漫上红,突然要跪在地上给许以闻磕头。
许以闻自然受不起这个礼,急忙拦下李阿叔。
李阿叔坐回座位,抹了一把混着油烟味的眼泪,抚着额头,声音一度哽咽,“你们许家,唉,怎麽就是好竹出歹笋呢。”
“不,是他们许家,”李阿叔摆了摆手,又偏过头,一手抚着额头,一手随意擦去眼泪,“当年我被冤枉,就只有你一个小娃娃替我说话。”
“我就说嘛,他许祥川凭什麽有你那麽善良的好孩子。”
“就是!”李阿婶喝了口啤酒接话,“还好你不是他们的孩子,小闻,以後,最好和他们断亲,要断得干干净净才好。”
“他们当年那麽对我们,那麽对你阿叔,”李阿婶说着,又流下眼泪,“只有你站在我们这边。”
“孩子,”她伸手攥住许以闻的手掌,粗糙的手掌传递出的,却是满满的温柔,“当年你为了给你阿叔求情,被打得都下不了床了,还疼不?”
“李阿婶,我早不疼了,”许以闻微笑着摇摇头,“没到下不了床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