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等买卖,漕帮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懂得进贡"茶水钱"的船家,自然能在这片水域平安过渡。
可那些想要独善其身的,若是运道好,或许能在夜色掩护下安然通过。
但若是时运不济,撞上了蔡彪这等人物,那便只能自认倒霉了。
恰说丐帮的鲁刀鸣便是干这一行的老手,在这条水路上打滚多年,自然晓得该打点的都要打点妥当。
所有该送的"茶水钱",他一文也没少出。
按理说,他的船只应当畅通无阻才是。
哪知今晚他的船刚驶入鬼门滩水域,竟让蔡彪给劫了。
这一手来得耐人寻味。
要说蔡彪不知道鲁刀鸣的背景,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更何况,丐帮在江湖上也不是好惹的主。
可偏偏蔡彪还是动了手,这背后究竟是漕帮在借刀杀人,敲打丐帮的势力,还是蔡彪想要在漕帮和丐帮之间玩出些花样来,却不得而知。
只怕这事情,也没这么简单。
秋意渐浓的夜色中,江陵城外的长江水面上早已不见了来往船只的身影。
一轮明月悬在天际,将江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江风阵阵,裹挟着深秋的寒意,掠过江面,激起层层涟漪。
此时,漕帮江陵总堂内的灯火依然通明。
炭炉中的火焰正旺,将堂中映照得一片通红。
堂主卢成正在灯下翻阅账册,神情专注。
他眉宇间透着一丝忧虑,显然心事重重。
这些日子以来,长江水面上的各方势力暗潮汹涌,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此前,丐帮江陵分舵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县衙以寻常江湖仇杀草草定案。
然此案风波不止,更不知如何传到了京师,朝中某位大员对此颇有微词。
虽未明言,但其态度已隐然传至地方,江陵官场一时间风声鹤唳。
正当卢成沉思之际,忽听得外头传来仆役的禀报:“堂主,文大人来了。”
仆役的禀报声打断了卢成的思绪,他放下手中的账册,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这位新任的推官年纪虽轻,却是今科进士出身,到任以来,已通过多方渠道表示了想要拜访自己的意愿,但都被自己以各种理由暂拒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请他进来。”卢成轻声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衫的清瘦身影踏入堂中。那年轻的推官向卢成深施一礼:“卢堂主,深夜叨扰,还望恕罪。”
卢成起身,看着眼前这位江陵新任推官,拱手还礼,笑道:“文大人大驾光临,卢某不胜荣幸。文大人请上座,小乙,将我那罐龙井拿来,给文大人沏一壶新茶!”
“卢堂主客气。”
卢成抬手示意,两人一主一客分席落座。
小乙奉上香茗,又悄然退下。
堂内一时无话,只听得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就在此时,一阵江风忽然顺着未曾关严的门吹了进来,掀起帘幔微微摇曳,炭火的红焰也随之轻颤。
卢成抬头望了眼外头,微微一笑,道:
“文大人可觉得,这江陵的天气当真难测?瞧着门外一片清明,可这夜风一吹,却透着几分说不清的凉意。”
“堂主慧眼。”文曦轻轻放下茶杯,目光真诚地看向卢成,
“实不相瞒,下官正是为丐帮分舵这桩血案而来,还望堂主能够指点一二。”
卢成微微颔首,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文大人快人快语,在江陵府能见到这般坦荡的官员,倒是让人欣慰。只是——”
他话锋一转,“这案子县衙已有定论,文大人又何必多费心思?”说着,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却在暗暗观察文曦的神色。
文曦神色坚毅:“分舵血案疑点重重,如此敷衍了事,难免日后生变。下官身为朝廷命官,自当要查个水落石出。”
卢成闻言,微微一笑,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语气却仍然淡然:“文大人有此担当,自是难能可贵。不过此案牵涉江湖中事,小民斗殴、帮派恩怨,原本就远离庙堂,难说其中曲直。老夫小小一个码头堂主,又能知晓几分内情?倒是文大人身负朝廷重任,若因这些琐事牵绊了脚步,恐怕非是明智之举。”
这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有意。那不紧不慢的语调中,既在试探文曦的决心,又暗含警示之意,仿佛在说这案子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卢堂主所言甚是。不过下官查案时听闻,丐帮这些年在水路上似有些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