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别人的恶意时明明冰雪聪明,立时就能做出反击,但被自己无理由地咬了一口,却一点也不生气。
脾气绵软得像面团做的,搓圆捏扁也不反抗。
难不成是怕他怕成这个样子了?
……在她面前,自己一直隐藏得很好啊。
一直等着他发落的阮笺云听到问话,立时摇了摇头。
她不怕他,只怕他生气。
生气伤身,不好。
想了想,轻声道:“我……对殿下很愧疚。”
“嗯?”
仿佛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带了一丝柔软的沙哑,听在耳朵里,只叫人觉得脸红心跳。
阮笺云不自然地揉了下耳尖,接着道:“今日我对殿下,有很多对不住之处。”
“比如出门未和殿下说;比如对状元郎笑,接下来明明看到殿下却把窗关上了;比如……没告诉殿下关于陆信的事。”
她倒豆子一般说完,说到最後,才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裴则毓明明没问,她怎麽全一箩筐交代完了?
昏暗中,有衣料窸窣响动的声音。
身边的人似是坐直了身子,离她更近了几分,她能感觉得到有热意靠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夫人不需要对我愧疚。”
那人声音温和醇厚,在狭小的车厢内令人听得分外清明。
“外出是夫人的自由,无需与我报备。”
“只是我会担心,如若你主动说,我会很高兴。”
“对状元郎笑……那也是夫人的自由,更是他的荣幸。”
“只是希望夫人下次见到我时,也能对我笑一笑,然後再关窗就好了。”
“至于陆信……”
指根传来柔缓的力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人与她掌心贴近,十指相扣。
“是我失职,从未问过夫人家里的事。”
“不知此时悔改,可还来得及?”
阮笺云整个人如陷云雾,除了点头,其馀什麽反应也做不出来。
心底仿佛有牛乳做成的河流缓缓流淌,浸润着她心田的每一处,令她的心软成一块松软的糕点。
从未如此庆幸,与她共度一生的,是身边这个人。
“夫人可有小字?”
“有,”阮笺云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小时候,外祖唤我绿卿。”
不似寻常女儿家温柔典雅的小字,她的小字也是和人一般,有着坚硬固执的骨骼。
“绿卿……”
从前时常被人喊出的小字,此时被裴则毓喊出口时,却多了丝不明不白的缱绻。
仿若含在舌尖,被人悉心呵护後,再从唇齿间吐出的一般。
她无端觉得两颊燥热,有些後悔将小字告诉这人了。
裴则毓低笑一声,道:“以後,我也这麽唤夫人,可好?”
他俯下身,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全然笼罩在了自己的胸膛里。
身後是车壁,身前是他逐渐逼近的胸膛,阮笺云避无可避,只得被迫承受不属于她的热意。
那人垂下头,堪堪将距离维持在离她耳尖一寸之距,随後,朝着她耳尖徐徐吹了口气。
“卿丶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