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郁臻茫然地去摸手机,想要搜索一下怎麽处理这种情况,却连关联词都想不出来。
或者,只要把那颗金属球挖出来就好了,但他妈的怎麽挖?!郁臻试探着将它取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应然从夏冰的嗓子里溢出。
他更紧地蜷起自己的身体。
郁臻不敢动了,他是真的不愿意把夏冰弄醒。
“能行吗郁臻?”王欣冉听见了那声呻吟,焦躁地问,许久也没有等到回音。
他忍不住看後视镜,踩着油门的王欣冉回头匆匆一瞥,差点把车开上绿化带:“我操……郁臻你……”郁臻没空答应。
他半跪在车座上伏下身,
郁臻把器物吐出来,怒吼,“你他妈要是敢我阉了你!”王欣冉彻底不敢说话了。
但堵在那的金属圆球已经被吐出大半,王欣冉慌乱地把收音机切到音乐频道,让炸裂的摇滚乐盖过夏冰破碎的呜咽“
还去医院吗?”没有人回答,王欣冉拉高嗓门又问了一遍,让声音压过音响里鼓点与电吉他。
一只手忽然从後座探向前,关掉了音响。
“回家吧。”
郁臻说,声音极轻而微微的沙哑,在突兀的死寂中缓缓漾开,“他不喜欢医院。”
“……你没事儿呢?”郁臻顿了顿,轻道:“我还好。”
他明白王欣冉为什麽这麽问。
他为夏冰可以做那种事——为一个男人做那种事。
正常男性难以忍受的事情,他并没有感到恶心,相比起夏冰被迫承受的一切,他是自愿的。
他甚至反而为夏冰感到疼痛和悲哀。
如果夏冰是清醒的,也许宁愿痛死也不需要自己这麽做。
法国梧桐在车窗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翠色屏障。
郁臻看着玻璃反光里的自己,被困在方寸之间旺盛如情潮的绿意中,嘴角扯起自嘲的笑。
一进屋,郁臻便径直把人抱进了自己的卧室,小心地放在床上,换了条新被子盖住夏冰的身体。
王欣冉想进来,被他堵了回去,“干什麽?”王欣冉探头探脑,“我看看哥怎麽……”“咔哒。”
卧室门被果断地合上了,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视线和声响。
他被一个人留在了屋内。
床褥中,夏冰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雪色的天花板,暖融融丶温吞吞的阳光里浮着自然寡淡的木质香,是少年来过的痕迹。
不恶心吗?
夏冰不明白少年为什麽这麽做,在静默的阳光中缓慢地思量了许久仍无可解,甚至怀疑是自己用可怜的身子换来的。
勾引了少年的欲望……“刷——”隔着门板他听见水声,也许是郁臻正在反复清理口腔。
夏冰勾了下唇角,想笑笑,但只是肌肉虚弱的抽搐。
卧室的门把忽然动了,他一惊,慌乱地重新闭上眼睛。
“夏冰?”没有人应。
少年松了口气,只当夏冰还睡着,小心地将他从床铺里挖了出来。
清醒的人靠在少年的胸膛上,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他其实是一个拙劣的演员,在少年为他穿衣服的时候甚至伸了一下胳膊,主动将五指套进袖筒。
挽着衣服下摆的手顿时不动了,郁臻顿了顿,才将衣摆拉好,“你醒了吧?”夏冰不得不睁开眼睛,与郁臻四目相对。
他看见郁臻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这里是我家……你之前来过。”
夏冰近乎木然地点了下头。
他反应迟钝,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身体还难受吗?”“好多了,”他勉强笑了一下,低头看宽松的领口,终于找到了一组合适的词,“谢谢。”
夏冰说不了更多了,太多太复杂的情绪汹涌激荡,羞耻丶恐惧丶自我厌恶……堵在胸口令他呼吸困难,他下意识握住了赤裸的左手腕。
郁臻的目光随之下滑,发现那块曾被自己称作“嫖资”的手表不知何时不见了,不由心头一阵钝痛,低声喃喃,“对不起……”夏冰茫然地擡起头,不知道他在为什麽而道歉。
但郁臻无法解释突如其来的悔恨,他不能把夏冰的伤口再撕开一次,“你现在有什麽打算吗?”满怀愤怒与怜惜的少年想告诉他,自己可以为他作证,可以帮他联系律师,
可以帮他把那个男人送进监狱——只要他提出来,只要他需要。
但夏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睫毛极其缓慢地眨了眨,似乎是在琢磨他委婉的语式。
有什麽打算……吗?还是在问他准备什麽时候离开自己的家……“先别想了,”郁臻看着他倏然无措的神情,知道自己心急了,
他不应该在夏冰刚刚醒来时就催他面对现实,“先出来吃饭吧,我做了些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