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确实不怎麽好受,房间里只听得到他粗重的呼吸,眉心因为身体不适而蹙起,搁在身侧的手微微攒拳。
何灿盯着看了两眼,掀开被子将他的手放了进去,然後便趴在他床边,就这麽守着他。
妈妈生病那会,她也是这样守着的,因为妈妈说,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她会很开心。
不过肖革不同,肖革睁开眼第一眼看到自己,估计会生气,但她也依旧趴在床边守了他大半夜,中途起来好几次,换毛巾,帮他擦脖颈上的汗,量体温,直看到他体温降到37度上下,才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肖革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卧室的房门没关,正意外着,就听外面传来林嫂的声音。
“发烧了?严重吗?”
另一个声音说道:“早上四点的时候,我给他量体温,已经降到37度了,应该没事了吧。今天早上就给他煮病号饭吧。”
“太太吃吗?我煮两人份。”
“我才不吃,没滋没味的,哎,我再睡个回笼觉,林嫂你不用管我,早饭我不一定吃。”
“太太辛苦了,咦?先生房间的门怎麽开着?”
“我特地开着的,怕他有什麽事我听不见。”
“哦哦,太太快去睡吧,看这黑眼圈……”
“那我去睡了……哦对了林嫂,吃完饭盯着他吃药,白色药片吃一片,胶囊吃两颗,我放在桌上了。”
“知道了。”
拖鞋声乱七八糟响起,肖革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中途他被林嫂叫起来喝了粥吃了药,等再睡醒,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走出卧室,就看见何灿坐在客厅的地上,周围一堆残枝败柳,她在中间拿着剪刀,将一支支鲜花剪得惨不忍睹,然後插到花瓶里。
听见脚步声,她回头:“你起来啦,去喝水,林嫂给你弄了蜂蜜柠檬水。”
肖革端起杯子喝了半杯,昏沉感这才散去不少。
他看向一团凌乱中央的何灿:“老师来过了?”
“哦。”此时何灿正拿着一支红掌犹豫该插在哪里,闻言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来过了,但是你生病了,我就让她早点走了。喏,今天的作业,插花,插完要拍照给她看。”
说完,她又想起了什麽,擡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文件道:“中午的时候薛文送过来的,让你看完签字,好像比较急,傍晚他会再来一趟。”
“知道了。”
肖革抱着那叠文件坐到沙发上,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眼睛一直不住地看向何灿,看向她插的那瓶像狗啃一样的花……
边上布袋还在给她捣乱,围着花瓶嗅来嗅去,然後不小心吸入花粉,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
“布袋你躲开点,小心我的剪刀碰到你。”
大雨过後,今天外面的天气依旧是阴沉沉的,没什麽阳光,显得整个城市都恹恹的,毫无动力,但肖革却似乎在何灿身上,看到了些许带着暖意的光线,连带着她坐着的那一块,都比房间里任何一处更亮堂一些。
不自觉地,肖革就想起早上听到的那段对话,和昨晚迷迷糊糊间看见的趴在自己床边的酒红色小脑袋。
“昨天晚上是你照顾我的?”
不知道他这麽问是什麽意思,何灿歪了歪头:“嗯……是薛文把你送回来的,帮你叫了医生,给你打了针开了药,我就是在旁边观察一下,以防你有什麽不测。”
回答满分!既不邀功也不隐瞒自己的功劳,很好。
“你是不是想报恩啊?其实也没什麽啦,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你如果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我的卡的额度能不能再升一升啊,每天十万,开瓶酒就没了……”
“就这?”
“啊,对啊,就这。我现在出去玩都是蹭别人的卡……”
肖革放下手里的文件,蓝灰色的眼眸望向何灿,想起保镖汇报的她这几天的动向,嘴角浮现一丝玩味:“就没有别的想要的?”
再给她一次机会,看在昨晚照顾自己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