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缄默中流逝,昨晚一夜没好好休息,沈泠白头枕着座椅,渐渐地感受到了困意。
车开到路口,遇到一个长达2分钟的红绿灯,车厢太过安静,许清聿不敢回头看她,只能借着车内後视镜的角度,窥到到她半边侧脸,小小的一片方镜,映照出她此刻的神态,她歪着头,脑袋偏向一边,脖颈拉出一条精致的线条,唇角弧度自然收放,眼睛闭着。
发现她入睡,许清聿的目光在镜子上停了许久。
直到红灯转变,他才倏地收回视线。
从医院回御棠公馆的路线被他刻意拉长,直到半小时後,宾利开进御棠公馆的地下车库。
许清聿转动着方向盘找到沈泠白公寓楼栋的停车位,随後平稳的停下。
他撩起眼帘,再一次借着前视镜,看清她仍处于睡梦中的神态,确定她熟睡,许清聿才敢缓缓扭动着脖子,向後看去。
车内的灯光一一熄灭,幽暗的车厢内只有从四周玻璃外泄进来的冷光。
他压下目光,喉结滚动两下,视线不错地定结在她脸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她依旧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四年过去,他第一次获得这样近距离毫无顾及地直视她的机会,许清聿轻扯着唇角,露出一个苦涩却满足的笑容。
他回过头,调整了後视镜的角度,让它对上沈泠白的整张脸,随後又把车厢的温度往上调了几度。
一夜无眠,也不知困意实在太浓还是别的原因,明明不是一个舒适的环境,沈泠白却睡得极沉,冷柠香充斥在闭塞的空间内,随着呼吸的起伏顺着鼻腔溢入呼吸道,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手机叮咚一声蹦出一条信息,打破这详静的气愤,许清聿心底顿时咯噔一声,像是有不好的征兆要发生。
紧接着,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许清聿回过头,瞧见沈泠白眼皮颤了颤,随後,她缓缓睁开双眼,擡起眼睫,对上一双冷淡深邃的眸子。
心脏快速跳了两拍,视线衔接,在昏昧的车厢,散出各不清明的眸光,好半响,谁也没有移开半寸目光。
温热的气流在狭小的空间流窜,最後还是沈泠白先瞥开的眼,她稳了稳心神,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认出这是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接着擡手看了眼腕表,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居然已经快6点了,也就是说她居然在许清聿的车上睡了快3个小时。
她眨了眨眼睛,望向许清聿,喉间一片干涩:“你怎麽不叫醒我。”
许清聿坦然解释道:“看你睡得熟。”
沈泠白被他说的一噎,她咽了咽嗓子,拎起包,“多谢许总送我回来,车费就不给了,想来你现在也不缺这点钱。”
话落,许清聿没回应她的话茬,而是推开车门,从驾驶位上下来,绕过车头,走至後排拉开她身侧的车门,视线落在她小腿处,他轻声开口:“能走吗?”
“没残。”说完,沈泠白拎上包,从善如流的下车。
许清聿站在车旁,就这麽看着她:“我送你上去。”
方才的尴尬劲还没散去,外加现在她脑子乱的很,不想再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沈泠白冷声拒绝:“用不着,我自己会走。”
空荡的停车场内只剩下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
许清聿停在原地,目光幽远的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须臾,他慢慢擡步。
察觉到身後有人跟着,沈泠白回头,发现许清聿就站在离自己的不远处,她眉心一拧,神态骄矜的看过去:“你跟过来干嘛?”
许清聿眼底色泽很暗,嗓音低低淡淡:“看你上了电梯我就走。”
沈泠白一愣,她从未想过她时隔四年再次来到华樾就会碰上许清聿,更没料到,会在第二天跟他单独相处,说这麽多话,相比四年前,他好像变了,又似乎没变,她神色顿时变得恍惚起来。
沈泠白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擡手在在电梯的按钮处摁下上行键。
厢门缓缓朝两侧拉开,她走进去,站在电梯的正中间。
许清聿站在电梯外,神情平和又柔软,目光一瞬不瞬地锁住她。
厢门阖上的那一霎,沈泠白目视着前方,隔着那越来越窄的一扇门,瞧见他依然八风不动的站在原地。
一时间,她竟然觉得心里闷闷的,忽然就很不是滋味,一旁的楼层数字不断跳转着,昭示着电梯高度正逐渐攀升,慢慢的,她也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