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工作才能活下去,或许和外面也没什麽区别。
“詹老板,有单子。”在东南角里一条手臂举起。男人消瘦骨感,手臂似乎可以掰断,青旧色衬衫在身上晃悠,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打卷。和所有人一样,他也被铁链拴着。
“那就让他选货,还不知道怎麽搞,你脑袋灌水了。”詹增还想再骂两句,那人唯唯诺诺地回答:“数目太大,我不敢做主。”
“能他妈的有多大?”能看出詹增脾气阴晴不定。
与此同时龙清的心提到嗓子眼,冥冥中似有一条丝线穿过心脏,预感这笔大单子会是那个败家的男人。
“他要咱们提供胎盘血抗衰素,开口就是一千万的单子…。”男人越说越小声,唯唯诺诺补充说:“…dollar。”他像鹌鹑见了老鹰。
生意太大,要是假的会挨电棍,他畏惧成为了本能反应,连忙解释:“我看调查过他的资料,在国外有资産,也有私人机构,他也是将东西转手提供给富商…”
有钱人为了延缓衰老不折手段,他们怕死,所以想尽一切手段。在还健康的时候就寻找备用器官,所以催生出关正士的産业。
大单子超出詹增拍板决定的权利,他在船上也只有卖个人卖个肾做好账本交给关正士的资格。
许持适时开口:“告诉干爹吧,你搞砸了的下场会怎样?”
“干爹不会杀我的,有我在,他才会平安无事。”詹增颇为自信,他深知高僧给关正士的预言。四大护法天王,许持,关广目,郑多闻,詹增,四人在,关正士的事业则安。对方也深信。
可两个护法偷偷给自己改了名,批言还会应验吗?
“傻逼。”许持嘲讽一笑:“都死两个了,随你便爱几把干什麽干什麽吧。”转头就对龙清说:“工作也看了,干爹没让你正式上班,菩萨走吧,和我回去。”
“慢着。”詹增目光突然冷冽,皱眉片刻改变口风:“你回去顺便告诉干爹这笔生意,我做不了主。”
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举手汇报的男人,一字一字阴冷慢慢说着:“把资料都打出来。”
一千万dollar的生意他确实做不了主,许持听见绝对会告诉干爹。权衡利弊,成与不成都交还给干爹做决定。他啊,要活的长命百岁,继承应该得家産,把那些穷鬼们踩在脚下。
詹增从三边最穷的西图村爬出来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冒着烈日耕种,被人当做狗一样的日子了。
从邮轮下来许持手中多了一份档案袋,龙清不清楚他们口中的大单子到底是不是何鸿行。一千万dollar就算按照汇率7换算下来也高的离谱,国外,私人机构,怎麽听都不像。
越野车颠簸,视野范围里看不见邮轮後龙清终于开口说话:“停车。”
“我还以为你就要一直沉默下去呢。“
一脚刹车猛地停住,龙清几乎是跌撞下车,扶着旁边一棵树终究是反胃吐了出来。
“呕…咳…咳咳”津液和胃内酸水全都呕出,龙清感觉身体里的一切都吐出去了。眼前模糊一片,那些场景看过就不会忘记,血水,碎肉,头发纠缠在下水口,都刻在他的眼球里。
与恶鬼为伍,龙清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人。
“终于忍不住了?”许持冷嘲热讽,靠在车门上从容地点根烟,两指夹着烟:“你往後的生活里就是这些,这还没上你亲自动手呢。”
“二十七年,日复一日,每天都会有人祈求你放过他,他不想死,他还有家人。你以後的工作就是负责切开他们,掏出来肠子内脏。龙清,你觉得恶心就对了,往後只会更恶心。”
“够了!”干呕刺激出生理泪,人对无能为力的愤怒只有烦躁。龙清脸色差到病态,苍白到脖颈的毛细血管清洗,他直起身:“我恶心的不是他们,尸体我见过,很多。”
“我学法医这门的时候称尸体为大体老师,敬畏,尊重。同样,我恶心的也是人,是把人不当做人的畜生。”龙清扶着树侧转过头,隐隐的愤怒在眉宇间,厌世又坚定的眼睛扫去,太多复杂的东西都揉在他身上:“所以闭嘴吧,让我安静的吐一会,恶心一会人皮畜生行吗?”
“你还真是菩萨。”许持咬着烟,仰头看向上方的天空。烟气上升再消失,空洞洞的,什麽都没有。
他暗自想着,所以,我想离开这里已经有二十七个年头了。
“你们都说我是菩萨,如果是就可以让这里被毁,那我就是吧。”说完龙清低头又呕出一大股胃水,一抽抽发疼,难受得直冒冷汗。脑子乱极了,举手的男人是不是求救者,何泓行现在能在干什麽呢?问题一个个钻进思绪里。
何泓行正在秦莽的宅邸中造假,他与甄榛连夜僞造出大量文件,购买空壳网站进行贴标,凭空生出一个外商身份。
突然往这转资金应接不暇又麻烦,何泓行索性把他们家在当地翡翠老矿的备用金提出来,造就出真的不能再真的身份。
有些包装在酒店不方便,秦莽的家里成了优选择。四方口天井下,何泓行从龙清离开就没有过笑模样,看着正在被测量身高三围的郑米,问:“龙清他怎麽不给我报个信?我这两天左右眼一直在跳,是什麽意思?”
郑米说:“你一直想着龙清,左眼跳桃花,右眼跳灾,两只眼睛一起跳,你老婆要走桃花了。”